第2章 拒婚 第六节 (第2/2页)
这话说的,就差撕破脸皮开骂了。你去打听打听,多少年了,整个村子有谁敢扯着嗓子跟自己这么说话的,曲大支书哪里受过这等的窝囊气,被个丫头片子指着鼻子说是封建思想老顽固。乖乖!蹬鼻子上脸么?曲宝国瞬间五官挪位,竖眉瞪眼,满是咬牙切齿的表情,面红耳赤地指着李秀兰,将烟锅子在桌上敲得震天响,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丫头子,这长辈定下的事那就是天理,你一个后辈再反对也没有用!”
“天理?屁的个天理,这关系我自个的事,咋就不能反对咧?我就是要反对!你能咋滴?”
李秀兰毫不退缩地针锋相对,头颅昂得高高地,眼睛瞪成了铜铃。你退缩得越多,喘息的空间就越少,日子不是用来将就的,你表现得越卑微,幸福的东西就会离你越远。命是可以改变的,但是能够改变命运的人,只有自己。都到这个份上,豁出去了把“皇帝”拉下马又能怎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婆姨一飙,人见人憷。李秀兰这副死驴不拉回头磨的架势,可真是气坏了本是胸有成竹的曲宝国,胸膛子上下剧烈起伏着。
“反对!行啊,给你家礼钱的时候你咋不反对?我一个支书三天两头地帮你家解决困难的时候你咋不反对?给你家特殊照顾地时候你咋不反对?现在翅膀硬咧,就敢在我眼前跳腾咧!”
曲宝国跳着脚,吐沫横飞不说,连烟锅子都在空中飞舞起来,恨不得直愣愣地敲在李秀兰的脑门,这番架势分明就是一匹被戳中屁股的老虎,龇牙咧嘴、哼哧哼哧的。对面的李秀兰才不理他这一套呢,又不是没吵过架,事关自己的终身,你就算是个真老虎又咋滴!你跳腾咱也跳腾,谁怕谁啊!于是李秀兰梗着脖子,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犀利的话语专挑老虎屁股眼捅。
“这不是跳腾,这是斗争!你是支书,帮着咱农户过上好日子,那是你该做滴,要不然你当啥子支书?还有,你给礼钱的时候,我才多大?能说啥啥话?我们也不赖着你的,回头该还的我都给你还上,但娃娃亲你想都别想!”李秀兰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总会有撕破脸皮的一天,这话让站在地上焦急不安的乔春妹更是惶恐起来:“咦,你就少说些,他支书……”
曲宝国被气得后心胀痛,一口老血差点没呛着胸口,他颤抖的手指指向乔春妹:“你……你都听到了,她都说了些啥?”
乔春妹能说什么,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一辈子任由糟心的命运摆布宰割着,早已丧失了斗争的勇气,只知道逆来顺受是女子逃也逃不掉的命。现如今一方是高高在上卡着钱粮的村支书,一方是血肉相连的亲骨肉,真要到了这种惶恐不安难以抉择的境地,哪还有什么主意。她颤颤巍巍上前一步,哭丧着脸说道:“他支书,这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这话算是祈求了,可在曲宝国看来这就等于没说。他大口喘了喘气,努力按捺下自己的怒火,瞪起眼睛来,用威胁的眼光冲着乔春妹,-进一步威逼道:“行,我先不往心里去,我就问你,你是啥态度?”
逼到了悬崖边的乔春妹噤若寒蝉,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这,我……”
看着母亲唯唯诺诺不知所措,李秀兰大步上前,怒目而视道:“你不用逼我妈,我说过咧,这家现在我能做主哩,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曲宝国根本不理睬叫嚣中的李秀兰,再次将阴鸷的眼神看向乔春妹,等待着对方给个说法。可乔春妹除了躲躲闪闪,不敢与其双目相对,毕竟这个家是李秀兰在强撑着,作为母亲的自己早已经丧失了决定权。难道说自己点了头,丫头就能顺从地接受么?这是不可能的事。
明了了这些,曲宝国也懒得伪装了,抛开慈眉善目的长者形象,用因极度愤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恼羞成怒地道:“成,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亲你们是退定了是吧?成啊,回头你把礼钱给我还过去,还有着利息,你们自个算。我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滴,欠债还钱这不过分吧?”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曲宝国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强调道:“但是,你要是还不上,这亲就不能退!这就算是说到BJ去,我也占着理!你们自个看着办吧。”
说完,曲宝国是一刻也不愿再待下去了,怒气冲冲地拢了拢军大衣准备出门。乔春妹慌张地想上前拦着说说好话,却被他一把甩开,夺门而去。苦不堪言的乔春妹顿时瘫软在地上,边哭泣边捶打着李秀兰:“咦,我咋就生下你这么个孽障啊,你让我咋办啊!孽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