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治疗 (第2/2页)
周英雄到底是个善良的好人,他赶紧从喻超白身下钻了出来,上手就来拉喻超白。周梅云拉,喻超白撑着地面往上抬,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将喻超白连拖带拽的扶了起来。
借着这一坐的功夫,周梅云终于明白了为何喻超白会生如此大的气。
喻超白背部几乎全被爆炸产生的高温烧伤了,大片大片的烧伤烧坏了他的背部表皮和皮下组织;更可怕的是高温将他的衣物一起烧毁了,烧焦的纤维和烧坏的肌体经过冷却的血液彻底粘在了一起;尤为致命的是,喻超白穿在最外层的是那件破皮袍,说到底就是一堆蛋白质,这种物质遇到了高温,就会变成恐怖的焦炭,焦炭中残存的高温附着在人的身上取不下来,就会带来致命的二次伤害。
他的背几乎是一片焦炭。
此外,喻超白的双肩、胯骨轴、左臂、胸膛,全都遍布着不同程度的抓伤、咬伤。这些伤口,深的足足有一指乃至更深,两侧的皮肉都已高高地翻起,鲜血和衣物在昨夜的寒风的作用下,已经彻底粘连在了一起。
用一句话形容此时的喻超白:他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周梅云看到如此惨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一言不发,开始脱喻超白的衣服。
喻超白虚弱地笑了笑:“其实我是个正经人……”
听到喻超白还有心思开玩笑,周梅云勉强把心放下一半,他低喝道:“闭嘴吧。”
没有麻药,但伤不得不治。撕扯这些与肌肉粘连在一起的衣服用了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周梅云的手保持着异常的稳定,看来常年的提笔画符让他很有做外科医生的潜力。周梅云的动作已经尽量保持了轻微,可是仍然有多次无法不带下皮肉。
越扯这些衣服,周梅云越是佩服喻超白,他从未见过如此硬汉,扛着这么重的伤,竟然大半个晚上都没有哼哼唧唧几句,今早上还有精力与他斗嘴打闹。更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随着他的撕扯,喻超白虽然痛得满头大汗、遍体生津,一张脸憋得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但愣是一句痛都没有叫过。
硬汉。
周梅云由衷地佩服喻超白的硬气,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他第二次认识喻超白。
可惜的是,这次的认识,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误。
周梅云想到这里,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他需要专心致志地扯掉最后一块粘在一起的血衣。
现在,真正的考验来了。
只穿了条短裤的喻超白倒是不觉得冷,但浑身上下的伤口实在是太多,换句话说,他现在失血已经很多,体温正在逐渐降低。
喻超白注定是要冷上好一会儿了,他正拿着一块手帕擦拭自己的身体,周梅云则一遍一遍地替他清理他够不到的地方。
擦完了,还要清洗伤口。没有麻药,就只好拿着开水硬上。
“整……咯咯……整点药……咯咯……我背上的伤我咯咯,咯,够不到……”喻超白的牙齿开始打颤,这绝对不算是好兆头。
周梅云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开始上药了。
掏出白色瓷瓶,提前用聚水符和火符烧的水已经烧好,净过了手算是消毒,他倒出了白色的药粉,均匀地涂在手上,慢慢地往喻超白的伤口上揉。
他揉得其实极有技巧,该用力时绝不惜力,即使是喻超白这样的硬汉也开始吃不住这样的痛苦,开始了低沉的吼叫。
渐渐地,吼叫开始不对劲了。
喻超白嘶哑着声音,他的体温开始进一步下降,眼皮再次沉重起来,他感到累了,毁灭吧,生无可恋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骂道:“你……咯咯……你他妈……咯咯……用的……是盐……咯……咯……”
盐?!
周梅云皱了皱眉:“别胡说!我怎么会分不清?”
不过他还是狐疑地停下了动作,拿起瓷瓶闻了闻,唔,不对啊,怎么没有一丁点药香味……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颤抖着朝瓶口沾着的粉末舔了舔,唔,咸的……
完了!
盐根本起不到任何消毒的作用,反而会加剧痛苦、延缓伤口的愈合!
意识到自己再次闯了大货的周梅云慌了,人若是一慌,当真是什么主意都没了,他这时唯一的想法是赶紧清洗伤口,重新涂抹金疮药,兴许还有救。
可是水呢?水啊,水啊……
啊哈,水不正在锅里么?
周梅云眼睛一亮,他这时脑子已经彻底糊涂了,抄起那锅晾得半热不冷的水就往喻超白身上一泼!
喻超白原本将晕未晕,当头就淋了这一身水,经过沙州冬季的寒风一吹,立刻就被泼得清醒了!
好在这锅水也冲掉了绝大部分的盐,周梅云赶紧掏出了金疮药开始往他身上涂,这次他涂得更快了,他生怕再这样折腾下去,喻超白没有死在狼手里,就彻底死在自己手里了。
周家的药确实效力无双,刚一涂上去,喻超白就感到了无比强烈的刺激。这种剧痛又不同于受伤时的痛苦,它伴随着一丝丝凉意,有生命一般地往伤口里钻。只不过片刻,喻超白就感到自己的伤口又痒又痛。他这样常受伤的人明白,若伤口开始痒痛,说明新的肉芽已经开始慢慢生长了。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涂遍了喻超白全身的伤口,周梅云麻利地掏出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哧溜,撕成了几绺布条,往喻超白的身上裹。
“嗷!!!”刚裹好了一条,喻超白再次疼得跳了起来,穿着条短裤在寒天中撒欢一般地蹦跶。
周梅云捂着脸,他实在是忘了,他拿的这件衣服,是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