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隐秘(上) (第2/2页)
喻超白看这架势,情知他二人的关系至少谈不上友善。在他的字典里,不友善就有可能动起手来,于是握刀的手捏得越发的用力,骨节都已开始渐渐泛白。
刘长的一双牛眼随即往他这边一瞪。大抵他这般的壮汉,一旦做起唬人的模样,颇有些威慑力,白狼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喻超白被刘长这么一瞪,居然感到有些气短,没来由气势上就输了三分。到底是多年混迹于山野的,喻超白心中的血性激发,在那大山里厮混的好汉,哪怕输人,却不能不输阵,气势上却是不能露怯的。他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刘长,挺了挺胸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里已经是胡儿原了,出门在外的人,却不能太过于软弱,倘若漏了怯,敌人欺负你可就更无负担了。
何况,料想这刘长无非就是一个人,喻大爷未必也没有一拼之力,如何能怕了他?!
刘长见到喻超白,神色明显一愣,他咧开了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随后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语气古怪:“你是上次挣开我手的那个小子?”
喻超白的手又开始抖了,他嘴里说着:“不错。正是我。”
这句话他根本不曾说完,只说到了“是”的时候,一刀赤练裹挟着破空声和高温的蒸汽飞快地剁了过去!
锵!
也不见刘长有何动作,一道黑影飞快地与喻超白的火焰朴刀硬拼了一记!
喻超白一击未中,立刻几个垫步跳开,拉开了距离,警惕地看着刘长。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刘长的身边已经多了一头鹿状的动物。这家伙长得呆萌蠢笨,一对小角包着毛皮,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头黄猄,也就是麂子。
借着未熄灭的火堆,喻超白看得分明:这家伙周身上下全都平平无奇,唯独后腿处有一个明显的尖锐的伤口,上面还糊着些草药糊糊。看来,这正是下午喻超白自灌木丛中放出的那头。
阴沟里翻船了。
喻超白皮笑肉不笑地赞了一句:“刘老哥倒是好手段。这头黄猄原来是你的信使,我动了它,你立刻就能得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与我兄弟二人为难。这是我道行太浅,着了你的道,这没话说。”
这位刘长一直双腿盘坐,双手也随意地放在膝盖,看起来不仅绝无任何动作,也不适合做出任何动作。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偏偏操纵黄猄挡住了喻超白这凶悍的一击,这一手遁术之老辣,就真让人闻所未闻了。
刘长哼了一声,一双牛眼渐渐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确实有点门道……”顿了顿,见喻超白还握着刀,他叹了口气:“刀放下来坐吧,老子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喻超白点了点头,走近几步,盘膝坐下,手中的刀却不曾入鞘,刀尖支在地上,眼神就直勾勾盯着刘长。显然,他根本没有放下戒备。
刘长见他这副举动,多看了他一眼。随即他也不管这许多,中气十足地喝问:“你们……真打算带白狼走?”
喻超白冷笑:“这是我们兄弟的事,与你何干?”
“兄弟?”刘长明显的一愣,然后大笑起来,“哈哈,你和倒霉鬼什么时候成了兄弟?”
周梅云平生,最恨别人对他有不尊重的行为,刘长已经两次提及“倒霉鬼”这个称呼,他受不住了:“这与刘四爷,似乎没有多大的干系!”
刘长嘿嘿一笑:“周大,你二人的气性倒是极大。想来这些时日在这胡儿原上,直来直去,吃了不少苦头吧?”他指了指喻超白一身的绷带。
喻超白听出一些不寻常的意味来,他皱着眉询问:“你们……认识?”
周梅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在现在的语境下,不置可否就是是的意思。
喻超白收了刀,一拱手:“既与老云相识,那便是自己人了。刘老哥,兄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刘长摆了摆手:“这些不打紧——小子,我来问你,你们,当真要带这狼崽子走?”
这次是周梅云抢白了:“是!”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回复,刘长的神色陡然严肃起来:“周大,你在你们周家的小辈里是年纪最大的,照理说你应当最是沉稳。怎么你也分不清好赖?”
周梅云冷冷地说:“我正是分得清好赖,才要带这孩子走,留着他在这里,遭人家围猎么?”
刘长刚要反驳,冷不丁,喻超白突然开口道:“不如咱们听听白狼自己的意见。”
白狼两只狼耳一动一动,他把头埋在膝盖间,只露出半只小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刘长:“刘大哥,我……”
听了这么半句,刘长哪里还不晓得白狼的心思?他盯着白狼,语气严肃无比:“你既已打好了主意,他二人又真肯助你,我的确也是不好阻拦。只是你的事,你自己心中须得牢记,切莫拖累了他们二人,可能记得么?”
喻超白突然看向白狼:“狼崽,你与这位刘老哥,也是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