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第2/2页)

如果说这样的生活还有一点什么样的光亮的话，那就是他有一个好老师——同样平民出身的明缺先生。明缺先生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却在一直做着最下层的教研工作。

明缺先生同情齐渊的出身，看好齐渊的天赋，更认可他的努力。两人在几年的朝夕相处中成了忘年交。后来，老师支持他暗中修行，再后来，没有成婚的明缺把齐渊认作干儿子，还教给了他家传的隐藏气息的法子。

从小失去父母的齐渊在明缺身上找到了父亲一样的亲爱。

老师时常跟他提起千年前的社会，虽然这段历史已经成为几乎失真的传说，但齐渊仍然兴致勃勃。

那时没有高而高在上的龙皇，没有横行霸道的贵族。龙族，凰族，其他百兽，天海对岸的人族，雷族，火族……大家享受着炁学高速发展带来的诸多便利，又因炁学在武装力量上的高攻低防而忌惮彼此的力量，反而祥和一片，没有硝烟。

而现在，尽管钢城的火炮没有砸到齐渊的头顶，但他每个月因为紫岚和钢城的战事要交上一笔不小的战争税。

至于战争带来的伤亡和苦难，自幼生长在边陲海岸的齐渊可以从南龙岛的海盗入侵中窥见其可怕。

至于父母的真正死因，要说海难，其实未必……

但齐渊毕竟只是一个市井小卒，对齐渊来说，老师给他说的那些“传说”，与书商们贩卖的奇异小说并无区别。

战争也显然不是他可以干预的。

磨平棱角后，齐渊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生会就这样度过，但盘徂龙殿的开掘，又令齐渊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座在盘徂西北角深埋的古迹，古迹之大，让老师和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平民考古者都被征召，在贵族使者的监督下发掘古物。

老师以其敏锐的考古嗅觉和渊博的考古学识，打开了一处暗道，并对内部取出的古物进行了详实的登记，其中有一本法典，老师对使者称其价值无限，请求特别上报。

当时的他们都天真地以为找到了宝贝会给他们带来皇族的嘉奖，但与之相反，它竟带来了杀身之祸。

齐渊在阁楼上亲眼目睹那个黑衣人闯进屋内，一刀捅死了他的老师。

那把刀镶嵌有紫水晶，是紫岚的皇族制式，可能是某个官员的亲兵。

随后他取走了柜中的那本法典，一把火烧了这处偏僻考古分营。

老师被扣上盗书逃逸，纵火毁迹的帽子——甚至乎老师的尸体还在火场中，但没有官员来确认，也没有官员敢确认，他们行色匆匆，慌慌忙忙的来走了个过场，第二天就张榜发布了所谓的“真相”，然后囚禁了老师的父母、兄弟、姐妹。

他在老师被刺的第一时间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在对方放火后悄悄从天窗逃脱，混着人群跑出了营地。

离开营地后，他顾不上其他——去状告官府？得了吧，他没有任何证据，出头只会暴露自己，皇宫里的人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消失。

此时齐渊虽然悲痛，但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想远离是非，于是他直接收拾细软跑路了。

可能是跳窗时被亲兵察觉；可能对方心思缜密，斩草除根，不愿放过一个干儿子；也可能是自己的慌忙退出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当他逃到城郊，一把刀毫无征兆的刺穿他的胸膛。

但齐渊没立刻死，灵蛟一脉常年在水下活动，他们的肌肉和器官具有很强的储氧能力，他们因外伤失血的死亡往往十分的漫长。

之后他被装入箱子沉水。

……

细细梳理一遍，泪水盈满了齐渊的眼眶。他的生活，他的恩师，他的生命，仿若泡影，成为某个贪婪皇族眼中不值一提的垫脚石。

怒火中烧之余，却是深深的无力感，这是属于弱者的无奈。

随后齐渊又想起老者的话，看向了自己的晶棺。

他摸索着打开棺内的机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残殿。

“远古遗迹？”他嘀咕着。

有些属于繁荣岁月的古迹没有被浩劫完全摧毁，也没有被岁月逐渐消磨，成为了当今掌权者，修行者的宝藏。

他举目四望，发现大殿的半边已被崩陷的巨石掩埋，一片昏暗。

另外半边，两盏悠悠的长明火高悬于两座大门之上。

大门旁边巨大而布满裂纹的倾斜石柱，正诉说着这座古迹往日的辉煌。

“那人说什么法阵。”齐渊的脑袋有点疼，无数似乎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了上来，却又十分模糊，一点细节也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