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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八 哥德尔艾舍尔巴赫 (第2/2页)

“工作?你在研究什么?我还以为你终于可以退休了。”

“这个嘛,到底得找点事情做着嘛,一直歇着也让我感到无聊。”

外祖父起身给维姬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维姬小口喝着。

“我进来时看到你精心打理的花园了,很漂亮。”

“谢了。”亚当端着茶杯,若有所思,“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所以……”亚当把茶杯放下,靠到椅背上,“你和尼克相处的还好吗?昨天晚上没遇上什么危险的事吧?”

“嗯,整体来说还算有趣吧,尼克找到了一个能帮我们破解那个装置的黑客,但……”

维姬简要地把昨天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外祖父。

“嗯……真是奇怪。”亚当沉吟道。

“你是指?”

“整件事情,除了军方和政府谁还会对EVA感兴趣呢?我们几乎没有向外界透露过EVA的存在。”

“说起EVA。”维姬接着说,“之前凯伯先生好像提到过,这个装置能够激活lilim的自我意识,是吧?”

亚当点点头。

“也许有人盯上了它的能力?实际上,EVA到底能做些什么?为什么它如此重要?”维姬问。

“唉,”亚当叹了口气,“从哪里说起呢?”

“你瞧,薇薇安,在大战之前和大战后,维特鲁威都不是唯一一家试图攻克人工智能壁垒的公司。事实上,直到我们的第三代合成人产品推出前,维特鲁威都不能说在这个领域内占尽优势。”

亚当略作思索,看向维姬,“说起来,你是来这里完成那天我们未尽的采访,对吧?”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维姬点了点头。

“那么,让我从最初开始,向你解释人工智能的发展轨迹吧。”亚当抬起桌上的茶杯,深抿了一口。

“最早在十七世纪,帕斯卡和莱布尼兹就设计了用来运算加法和乘法的机器,但那时这些机器没有存储器,也就是说还不能编入程序。后面有一个叫做查尔斯巴比奇的人发明了第一部机器‘差分机’,可以用差分法算出许多种类的数学表,随后他又设想出了‘分析机’,设想中它带有存储器和作出计算和判定的部件,这些部件像各种大小不一的齿轮一样啮合在一起。数字打着转在加工装置里来回进出,受控于穿孔卡片中的程序,穿孔卡中的‘0’和‘1’来控制运算操作的顺序,有点类似于电脑里的控制器。”

亚当停顿了一下,“虽然‘分析机’到最后也只是停留在纸上的一个设想,但那时巴比奇已经深深地意识到随着分析机的发明,人类将可以产生机械化的智能。”

“十七世纪,我们真的要从那么久远的历程开始说起吗?”维姬此时也打开了录音笔,在手写板上记录着。

“恐怕是的,这可是一段相当激动人心的历史,你就当是回到学校再上了一堂课……你出了学校后就没再上过课了吧?”

维姬摇了摇头,不是对亚当话语的回应,而是自己将不得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忍受他那好为人师的老毛病。

亚当自顾自继续说道,“到了二十世纪的时候,计算机的时代来临,这些计算机超越了帕斯卡、莱布尼兹和巴比奇最大胆的想象,它把原来彼此独立的三个领域综合在了一起——关于公理化推理的理论、机械计算的研究和智能心理学。但在这时候,科学家们就发现即使在这些可以设想出来性能最好的计算机中,都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

“你能说得浅显一些吗?我想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大众对于这些科技产品的背后原理实质上知之甚少。”

“我会尽量……实际上,你说的没错。随着人类的科技理论知识的指数级增长,现如今已经不可能出现像亚里士多德和托马斯杨那样的通才。现在知识被精细化划分到不同人群中,不同的人群集中学习某一部分知识,尽管这之中也会存在着一些交叉。所以当一个在某一领域学问渊博的人却对另一领域一窍不通时这并不令人感到奇怪。”

“咳咳,说回我们的话题。”注意到维姬提示的眼神后,亚当重新回到主题上,“我们现在所熟知的计算机的基本组成由‘存储器’、‘中央处理器’以及一些‘输入输出设备’组成。存储器把数据通过二进制的形式记录——具有两个不同稳定状态元件的开关、电压的高低、纸带上的‘有孔’和‘无孔’、电路中的通路和断路,磁性材料的南极和北极等等都是这种二元属性。”

“有了数据,如何让这些数据‘运作’起来?这就需要处理器工作,存储器里除了存有等待被处理的数据,还有固定的执行程序,CPU就通过指针从存储器中取出各类程序和对应的数据开始执行对数据的运算,这种早期的程序设计被称为机器语言,但没过多久人们就厌烦了这种无聊、繁杂、落后的编译语言,于是出现了汇编语言。”

“汇编语言和机器语言之间差别并不大,事实上,汇编语言只是把人的语言和机器语言的指令实现了对应,通过把各个机器语言的指令‘组块化‘,更容易被人所读懂。但这还不是汇编语言对我们来说的最重要意义,而是——程序完全可以在不同的层次上编制!人们可以用机器语言写一个‘翻译程序’,通过人类更倾向的字母和十进制来编写,然后‘翻译’给机器来执行。”

“OK,然后呢?”

“这之后,人们在编写过程中又认识到了一些有特点的结构往往反复出现在各种程序中。这种‘套路’被称为‘算法’,算法似乎有某些高层次的成分,用它们来描述操作过程,比用局限性很大的机器语言或汇编语言要容易得多。一个算法的高层成分不只包含一两条机器语言指令,而是包含整整一组,并且这些算法程序中还存在着更多的组块——子程序。这种新的‘算法语言’不再有一组固定的指令,而是使程序员能构造自己的模块,每个模块都有自己的名字,而且可调出使用在程序内的任何地方。”

“在这个层级上更进一步出现了操作系统,使得使用者避免了直接和低层级的机器语言打交道,摆脱了读入程序、调用翻译程序、运行翻译后的程序等等繁琐的事情。所以这也导致出现了上面说过的领域隔绝现象,当一个人使用着操作系统工作时,他其实并不需要知道计算机的最底层是怎么运作的。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处于越高层级编译语言的使用者更倾向于相信计算机的智能性,惊叹于它所能完成的事情,人们不禁开始发问:计算机是过于灵活还是过于刻板?”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维姬问。

“很遗憾,答案是后者。让人类能尽可能自然地和计算机进行通讯,这一直是促使人们提高语言层级的目标,但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计算机的局限性——计算机只能做你告诉它去做的事。”

维姬眨了眨眼睛,“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但……似乎也过于理所当然。你能举些例子吗?”

“对计算机来说最为棘手的存在就是悖论,你知道吗,大战前曾经有人工智能战胜了最好的人类棋手,而且在当时所谓的可以对话的人工智能助手也是层出不穷,类似iris这样的人工智能助手可以通过语音执行使用者的命令,或是进行一些简单对话,看上去似乎已经相当智能,但当它们碰到悖论这个难题时,它们都会变得束手无策。更不用说当人工智能下棋时它并不是自己‘有意识地’去下,只是依赖大数据库里的模型对每一步给出最优解,以暴力的、几乎穷尽的方法来战胜棋手。同样的,对话类型的人工智能,也只是通过数据模型从数据库中返回一个适合你问题的或者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持续性的对话,以及人类语言中的常识、归纳、推理、引申、假设和类比等意义对这些系统来说根本无法理解。

“为什么悖论这么重要?”

亚当舔了舔嘴唇,他重新起身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因为思考的本质就存在于悖论之中,薇薇安。说谎者悖论——我现在说的这句话是谎话,以及理发师悖论等。这类陈述粗暴地违反了通常设定的把陈述分为真与假的二分法。因为,如果你假定它是真的,那么它会立即产生相反的结果,使你认为它是假的。但是,如果你假定它是假的,同样会产生相反的结果,让你又回到它必须是真的这一点上。当类似于这样的悖论在程序中被计算机执行时,往往就会导致死机。或许一些程序员会找到这个悖论,下命令让计算机在面临此类问题给出一个解或者直接跳过,但他不能像棋局一样穷尽所有可能,总是会有新的悖论出现。而对于人类来说,奇妙的是我们很快能够自我识别出这是一个悖论,一笑了之,不再对其钻牛角尖。但对计算机而言,它无法识别出悖论的属性,从而再度停机摇摆。而这一点,似乎就是自我智能的体现。”

“那么关于图灵测验呢?在你看来悖论可以作为人工智能真正智能的体现,但其他的一些人工智能公司会通过向人们展示他们的系统通过图灵测验的过程,并以此来证明他们设计系统的优越性。”维姬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图灵测验,哼。”亚当似乎有些不屑,“我也的确关注过,但老实说,在以让‘机器通过对话骗过人类自己不是机器’为目标的这一前提下,许多实验对象出现了‘巴纳姆效应’,这些对话留下了许多空白,和它交谈的人们会从这些空白中自己‘脑补’出许多意义出来,你可以说是程序的虚张声势和连蒙带唬让实验对象轻信了机器。”

“那么你们是怎么做的?”

“在这些语言层级中,被构想出来的最顶端,就是智能程序设计。对同一个过程,不同层次的描述会是很不一样的,也许在顶层的语言十分容易被人类所理解,但对低层级的机器语言来说却很难理解。于是出现了计算机无法理解程序员意图的现象,一些在人类看来是自然的语言对计算机来说是不够精确的,出现了‘翻译’中的歧义就导致计算机无法运行下去。那么,存不存在一种高级语言,容许不精确的程序语言,能够‘自动补偿人类的错误’,‘智能地’将其翻译到低层级的机器语言,这就是人工智能!而人工智能的进展就是这种智能程序设计,即高层编译语言的进展。”

“这……似乎和大众对‘智能’的理解并不一样。”维姬斟酌着语句,向亚当发出疑问。

“智能是不是下棋之类的能力?如果是,那么人工智能就已经存在了,因为下国际象棋的程序已能战胜最好的棋手了,而且机器棋手的水平仍然可以继续改善。又或者智能是不是用纸笔求函数积分的能力?如果是,那么人工智能就已经存在了,因为符号积分运算的程序在大多数情形已胜过最熟练的人。”亚当反驳道。

“但如果智能包括学习、创造、情感响应、美的感受力、自我意识,那刚才所说的系统就算不上是智能。但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来界定智能的基本能力,像是:对于情境有很灵活的反应;弄懂含糊不清或彼此矛盾的信息;认识到一个情境中什么是重要的因素,什么是次要的;在存在差异的情景之间能发现它们的相似处;从那些由相似之处联系在一起的事物中找出差别;用旧的概念综合出新的概念,把它们用新的方法组合起来;提出全新的观念;对例子进行概括、纠正某些笔误或语法错误、设法弄懂有歧义的描述的意思;利用一个基本用户模型来猜出用户的意图;对不清楚的事情进行提问、直接使用自然语言等等。”

“但以上的这些标准在大战前的人工智能领域统统都没能够实现。尽管人们想到一个办法,希望让程序自动学习,给它足够的数据信息让它‘学会学习’。将大量数据与超强的运算处理能力和智能算法三者相结合起来,建立一个解决特定问题的模型,使程序能够自动地从数据中学习潜在的模式或特征,从而实现接近人类的思考方式。”

“但计算机的本性恰恰就是极不灵活、没有**、照章办事。尽管它们运行速度很快,但它们仍然是无意识的东西。那么,如何能给需要智力的行为编出程序呢?当然,一个计算机程序可以修改自己,但不能违背自身的指令——充其量也只能通过服从自身的指令来改变自己的某些部分。这反而让人想起一个幽默的悖论问题:‘上帝能不能造出一块他自己举不动的石头’?”

“你说的越多越让我好奇你们是怎么实现这一突破的了。”维姬说完这句话时却注意到外祖父的眼角露出一丝忧伤。

“在智能程序这一方面陷入困境之后,我们开始把目光放在其他智能对象上,来研究智能的形成。我所说的智能对象,就是我们人类自己,我们转而来关注人类的大脑是如何进行思维过程的。这其中……你的外祖母,你知道的,莉莉她,作为一名脑科学家,在这方面给了我许多启示。”

“噢。”维姬有些意外外祖母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对话中,但她还是接了下去。

“说说看?”

亚当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说道:“类比于我们刚才所讲的计算机系统,我们也从最低级架构说起,对大脑来说,最基础的层级就是神经细胞或者说神经元。它们在大脑中大约有一百亿个,每个神经元具有若干个突触和一个轴突,类似于I\O口。输入和输出均为电化学流,即移动的离子,神经元的输入端口和输出通道之间是细胞体,而意识的‘决定’就就是在这里作出的。”

“心智的最底层似乎也是一种‘发射’或‘不发射’的二元状态,只不过神经元的系统还要复杂一些,离子脉冲在达到轴突的末端时,会遇到类似于树根一样的分叉点,并且在分叉点时又会分裂成多个信号,形成像水波纹一样的衍射。”

亚当站了起来,在客厅周围来回走动,边走边继续说着他的理论。

“那么,在这样的基础系统上,是否存在着更高层级的系统?就像机器语言和高级程序语言一样。再者,如果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硬件’,那么个体差异又是如何表现在大脑的物理结构之上呢?我们的大脑一定是由具有固定规则的硬件构成的,不能被重新编入程序。我们无法使我们的神经元兴奋得再快些或再慢些,我们无法重建它们之间的联系,我们无法重新设计一个神经元的内部结构,我们无法对硬件进行任何选择——但是,我们仍能控制自己的思维方式。”

“不过,显然我们思维的某些方面是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外的。我们无法单凭愿望使自己聪明起来;我们无法以自己想要达到的速度去学会一门新的语言;我们无法使自己的思维速度比实际情况更快一些;我们无法使自己同时思考好几件事情如此等等。这些基本的自我认识往往是不言而喻的,就像我们意识到周围有空气存在一样。我们从不真的费神去考察导致我们心智的这些‘缺陷’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我们的大脑组织。”

记得以前外祖母的研究内容就和这些理论有关,维姬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那些不安的记忆似乎就要涌出。

“对大脑皮层关于记忆的研究发现,记忆储存在神经突触之中,但不像你硬盘里的数据那样完整的储存在某一个区域,大脑的记忆是以一种在大脑皮层的不同区域反复进行着局部编码的方式。这有可能是在进化中发展起来的防卫策略,这样在大脑受伤出现了部分的皮层损失时,记忆仍然可以从局部点重新在大脑的动态过程之中重建。神经元之间或许像赫尔墨斯的双蛇杖一样,偶尔会互相交叉。但即便在了解了这些之后,仍使我们对意识一无所知,我们需要把脑状态的描述转向更高的层级。”

“赫尔墨斯!?”维姬惊呼,她突然想起那个自称为赫尔墨斯的电视男。

“怎么了?只是一种比喻罢了。”亚当有些疑惑地看向维姬。

“啊,没什么……请继续。”

“……正如我所说的,当文字、音频、图像作为数据存储时,最终在低层级都会变成不同的1和0的组合,只盯着这些数字并不能让你回想到它的原貌。你让机器通过摄像头获取了一副图片的信息,这对它来说只是一个个像素点的集合。就我们人脑的视觉处理来说,也和这十分相像,我们的视觉皮层细胞对图像分为了三类:简单的、复杂的和超复杂的对应处理细胞,它们对视网膜特定区域中与背景形成对比的亮点或暗点作出反应。但没人知道我们之后是如何让‘信号’转变成了‘符号’,如何从许多低层次的神经反应汇集成越来越少的高层反应。实际上当你在进行思考、想象和阅读时,使用的是各种符号,当你看见一幅画,尽管你的眼睛记录着画面,但这副‘画’和墙壁背景没有任何分别,只有当你开始集中注意力,意识到‘画’这个符号的存在,进而注意到画中的更多‘符号’,‘树木’、‘瀑布’、‘夕阳’、‘鸟群’,这时你意识到这是一幅‘风景画’。甚至只是听我这么说你的脑海里就已经勾勒出一副图像,于是你把这幅画归到‘风景画’这个符号内;如果你面前的是一幅抽象画,你可能会绞尽脑汁的想去辨认出里面隐藏的‘符号’。同时,人类还在有形的基础上发明出来了抽象的符号,使得我们在思考时可以完全不触及有形的事物,而所有的这些,在大脑的神经细胞层面,看起来只是‘许多神经元都发射了信号’!”

维姬快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要点,这些大段的理论让她归纳起来有些难以抓住重点。

“而我们个体的意识差异似乎就是我们各自之间‘符号’的差异,在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每个人接触到的‘符号’不同相异,从各种‘类’中分离出‘例’,随着更多的信息添加到这个‘符号’中,形成了你自己的新符号,乃至于形成了你个人独特的三观。那么,当符号储存在大脑中,如果我们和硬盘对比,给定大脑的神经元数量,那么会不会和硬盘一样也有着存储上限,当符号多到一定数量最终大脑将饱和甚至无法再增添新的符号……”

“把整个大脑替换成电子脑会不会得到更多的记忆空间从而使得人们更聪明呢?”维姬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外祖父,于是又小声地道了歉。

亚当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正如我们刚才谈到过的,符号之间的存储存在着重叠和缠结,一个神经元可能是构建出上百个符号的一部分。如果符号不是基于‘硬件’上的硬存储,而是通过重叠、激活的方式来区分出来,那么就可以说符号是软件性的,也就是说——智能可以被抽取出来,智能并不依赖那个底层,不是仅仅局限于人脑,可以在类似的系统中‘编程’出来。”

维姬突然想到外祖母跟自己说过的那个“裂脑人”的故事,于是她告诉了外祖父。

“嗯……”外祖父耐心地听完了维姬的故事,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我想她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个故事可能是当时她正试图论证二分心智产生自我意识的理论。”

“二分心智?那又是什么?”维姬不解。

“一个理论。简单来说这个理论认为直到公元前2000年的时候,人类都一直处于无意识状态。这些没有意识的人类一切行为都只依赖于二分心智——一半大脑会听到来自另一半大脑的声音,这个声音会对控制行动的另一半大脑下达命令,而听到这种声音的人类就把它视为了‘神的声音’。而当一个人能够去意识到脑中的独白就是自己本身时,二分心智随即崩塌,人的意识就产生了。”

“这个理论正确吗?”

亚当低下了头,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回答,但他随后还是抬起头来,看着维姬的眼睛,幽幽地说道:“你外祖母之前一直在这个领域内尝试,但最后……也不了了之。她后面甚至认为在大脑进行思维过程时可能是基于量子化的并行计算,而不同于计算机的单线计算。也许我们的大脑中存在能对单个量子事件作出反应并改变状态的分子结构,神经元发出的电信号可能也因此纠缠在一起,而这些结构能以叠加态存在,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够同时保持着看似矛盾的精神状态。但她最终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维姬知道外祖父指的是外祖母的死,尽管她十分想就这么直接询问关于外祖母事故的真实原因。但外祖父显然对有关外祖母的事情感到痛苦,她也不想让采访再次中断。也许现在还不是适合的时机。

“所以2064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跨越了智能的最后一步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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