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4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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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 她应该是迷路了。
到处是雨水滴落在树叶上的清脆声音,过于潮湿的水汽将整片森林的绿色都融化进雾里,朦胧厚重的一大片, 像是随手涂鸦在画纸上的浓郁颜料, 不断扩散在视线尽头。
饱含水分的铅灰色天空被茂密树冠切割成狭窄逼仄的一线, 天光黯淡着, 有气无力地漂浮在空气里,将周围勉强照亮。
更远的地方, 爬满厚实青苔的参天大树层叠矗立在浓雾中,一动不动如无数僵直的人影,在雨中沉默地注视着她。
穿着透明雨衣,独自在那些过于茂盛的草叶间门跋涉着, 沿途碰掉一地透明水珠溅落在她沾着泥土的黄色防水靴上,耳边传来轻微的雷声,闪电如蛇般从云层中划过, 带来一瞬间门的苍白微亮。
贝尔纳黛特终于回想起来这里是西雅图,是她在跟随着玛德琳搬来皇后区以前住的地方, 也是她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到她母亲的地方。
终于复苏的记忆带来迟到的熟悉感, 她认真辨别一下周围环境,开始努力回想该往哪里走才能离开这片森林,回到她和玛德琳的小屋里去。
这时, 她忽然听到有人在雨雾中叫了她一声, 非常亲昵的:
“贝妮。”
她停下脚步,听到那个声音继续说:“见到你真好。”
有别于雨声的嘈杂单调,这句话语是一种充满叹息的轻柔悦耳,像是情人间门才会有的耳鬓厮磨感,却又因为音色的过于熟悉而让她觉得非常诡异。
“……彼得?”她皱起眉尖望向周围, 视线里满是灰蒙蒙的大雨,毫无流动到接近凝固的浓雾,牢笼般沉默禁锢的原始森林。
继续试探着朝前走,藏匿在雨雾背后的树木轮廓逐渐变得清晰。
贝尔纳黛特终于发现,那些若隐若现在雾气背后的扭曲阴影根本不是什么树木,而是一个个全身僵硬,躯体残破,死状异常凄惨的人形怪物。
而那些缭绕在它们身边的雾霭,其实是无数缕苍白绵密的蛛丝,缠绕交织在整个森林里,如同一层半透明的茧一样牢牢包裹着它们,挂满晶莹水珠。有些蛛丝甚至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胸膛和进食口,将它们彼此串联起来,像是在有意识地吸收着什么一样。
一瞬间门,大雨稠密到她无法呼吸,连血液都变得冰冷。
她下意识后退,却感觉突然碰到什么又黏又冷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几缕蛛丝缠绕住,连脚踝和腰间门也是。
贝尔纳黛特慌忙试图挣脱,却引起蛛丝一连串的颤动迅速延伸向远方,抖落无数透明水滴。
这时,一个模糊人影逐渐从雨雾中走出来,悄无声息,似乎一点也不受周围密集蛛丝的影响。他踩在那些丝线上朝她靠近,步调轻盈如一只黑色的幽灵。
“贝妮。”他停在离贝尔纳黛特不远的地方,所有缠绕住她的蛛丝都被收束在他手里。
大雨形成模糊的帘子隔开在他们之间门,带来一阵极致的战栗与寒意。
她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身上的蛛丝死死束缚着无法远离,简直就像个毫无尊严的牵丝木偶,所有主权都被掌控在对方指尖,任其摆弄,和那些落入网中等待被捕猎者蚕食干净的猎物没什么区别。
“我等你很久了,欢迎回来。”他说,“跟我走吧。”
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可贝尔纳黛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商量的态度,更像是在直接宣告。
因此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拒绝:“不。”
话音刚落,她看到对方的指尖立刻握紧,由一开始满怀期待的邀请姿态变为克制的薄怒,连带着所有束缚着她的蛛丝都突然一紧,似乎是想要将她强行拉靠向那个看不清面容的黑色身影。
“放开我!”贝尔纳黛特充满抗拒地挣扎,被更多蛛丝缠绕住手臂,腰肢,肩膀,甚至是咽喉。
冰冷黏腻的苍白,几乎把她淹没进去。
“放开我!”
“别动贝妮,不然它们只会越缠越紧的。”完全一致的话,她在彼得口中也听过。就在他第一次以蜘蛛侠的身份和她见面的那天。
刹那间门,莫名而来的恐惧逼迫她不断从这个湿漉,阴森又怪诞的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床头的月球灯还亮着,整个房间门里都是那种柔和清淡的暖调光芒,天花板上是一行熟悉的字迹——“我的安宁,我赐予你”。
此时天还没亮,窗户外面是万籁俱寂的夜色,只有路灯孤寂的亮着,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是凌晨四点半。
有风从未关拢的玻璃缝隙里吹进来,擦过贝尔纳黛特的皮肤,带来一种异样的冰凉感。
她摸了摸额头和手心,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体上的疲累感还没有彻底消退,空空如也的胃部开始有些痉挛。
去厨房找了点速食水果麦片泡开,再用微波炉将昨天剩下的鸡肉披萨加热,勉强凑做一顿夜宵,却只吃了两口就没了多少食欲。
胃里难受的感觉还隐约存在着,贝尔纳黛特一边慢慢吃着麦片,一边拿过手机划开,意料之中地看到通知栏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这次剧院怪物事件的报道。
客厅茶几上有胡乱放置的花和手提包,看起来玛德琳已经回来了。她记得自己有一阵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好像有听到外婆的声音,正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语气里充满惊慌地问她今天有没有去过剧院。
出于想让对方安心和尽快结束话题继续睡觉的目的,贝尔纳黛特撒了谎,说自己没有去过。后来她还轻声念叨了些什么,贝尔纳黛特已经不记得了,只感觉额头上被轻轻吻过,然后是玛德琳离开房间门,关上门的声音。
接着便是那个怪诞无比的梦。
光是回想都会忍不住轻微发抖,深秋黎明前的寒意紧紧包围住她,单薄的针织外套形同虚设。
将碗里剩下的半碗麦片倒进洗碗池,简单收拾了下厨房便又回到房间门继续睡觉,被打乱的生物钟却让她失眠了。
她不敢关灯,没有影子的陪伴让她感到恐惧,傍晚剧院里发生的惨烈事故还停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连盯着墙壁看久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生怕下一瞬间门就会有无数怪物从墙背后钻出来,把她像猎物一样开膛破肚,吞吃干净,或者是那团黑雾再次出现。
这种联想很可怕。尽管理智上,她很清楚地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些怪物。可在内心深处,贝尔纳黛特仍然为此感到一丝深深的不安和愧疚,似乎自己也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帮凶,因为它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才会造成这么多人的无辜遇害。
一闭上眼睛,整个剧院满是怪物与人类尸体的场景就会跳出来折磨她,还有那团诡异的黑雾。贝尔纳黛特皱着眉,将脸埋进枕头里。
空气里的过度寂静快让她喘不过气,于是她又拿过手机,随意点开一首自己最熟悉的芭蕾练习曲,这才注意到还有条未读的短信,是来自彼得的。
“嗨,感觉好些了吗?”
“还好,就是有些失眠。”她回复,然后将自己重新缩进被子里,枕着音乐声在残破狰狞的梦境与回忆里半梦半醒着,直到天色逐渐由漆黑蜕变成海一样的深蓝。
恍惚间门,贝尔纳黛特听到手机里的音乐声低了一瞬,似乎是有新消息进来。
点开屏幕,是彼得刚刚发来的回信:“因为剧院里的事吗?”
“是的。”
也许是性格使然,在这种坦诚内心真实感受的事情上,贝尔纳黛特向来很不擅长,每次说起来也总是有点词不达意,但好在现在可以用发消息的方式。
编辑好一长段句子发送给对方后,她重新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叹息,却忽然意识到现在天还没亮,彼得醒得这么早会不会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毕竟他也去了那个剧院,也看到了那里的惨状。
重新点开聊天界面准备输入,新的消息恰好在此时弹了出来,却并不是对刚才话题的延续,而换了一个轻松的方向。
“好像快天亮了,要不要一起去纽约最高的地方看日出?”
贝尔纳黛特略微错愣一瞬,还没回复,一张金毛狗狗表情包就紧接着跳了出来,旁边还有个大大的“please”。
“那个场景很美的,相信我。”
“……好吧。”
“!!!记得穿厚点,戴上你的帽子口罩和墨镜,我们十五分钟后见!”
所以为什么看日出要戴帽子口罩和墨镜,还要穿厚点?
贝尔纳黛特这么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选择性地忽略了对方那句“纽约最高的地方”,只在洗漱后,还是照着他的话找出了那些东西穿戴好,将自己全副武装得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十五分钟过去,窗户处准时传来轻轻的敲玻璃的声音。
她边梳理着长发边回头,看到彼得正轻巧地蹲在花架上,朝她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性质的温暖笑容:“嗨,贝妮,早上好。”
“早上好。”她摘掉墨镜走过去,将本就没有关严的窗户推开,兜头灌进来的冷风还带着夜里明显的湿漉与草木气息,冰凉而清新。
借着房间门里的灯光,彼得看到她浓密睫毛投落的阴影和眼睛下的淡淡乌青重叠着,不仔细看很难区分开,显然是一夜没睡好的状态,唇色也还有点不健康的苍白。
“我们去哪儿?”她戴上口罩,边将手递给对方边问。
“帝国大厦顶上。”说完,他拉下面罩戴好,白色眼罩冲满脸惊愕表情的贝尔纳黛特非常俏皮地眨了眨,“抱紧我。”
忙不迭地伸手环抱住对方的肩颈,贝尔纳黛特在一阵失重带来的本能刺激感与凉风中抬头,声音隔着口罩,被风吹散得有点失真:“你刚刚是说了帝国大厦吗?”
“是这样。”彼得很轻快地回答,“那儿是纽约视野最好的地方,能看到差不多整个曼哈顿,而且还能隔着东河看到皇后区。”
“可是帝国大厦不是从来不让……”说到一半,贝尔纳黛特忽然意识到他让自己穿厚点,又弄得这样遮头遮脸的原因,“所以你其实是打算用蛛丝荡上去,是吗?”
“我一个人的话确实可以。”他说,“不过安全起见,这次我们得换个方式。”
换个什么方式?
她茫然地望着对方,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只习惯性地选择了相信他。
日出前的纽约还被包裹在一片暗沉的深蓝色与萧瑟寒凉中,冷风铺天盖地。他们穿行在高楼大厦间门,如同两尾游鱼结伴穿行在深海里,穿过满城寂静。
当晨曦的浅金逐渐在东方冒出头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帝国大厦对面的楼顶。
彼得放下她:“还好吗?”
贝尔纳黛特点点头,看到他背对着自己蹲下来,转头朝她示意:“来吧,我背你上去。”
背上去?
她睁大眼睛看了看他,又仰头看了看对面直刺云霄的摩天大楼。
巨大的建筑物光是看着都觉得压迫感极强,如同一道白色悬崖般令人望而生畏,让她顿时感到一阵不确定:“呃,我不知道……”
“别担心,贝妮,不会有问题的。”彼得回过头望着她,语气充满耐心和把握感,“我绝对不会拿你的安全开玩笑,相信我。”
完全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可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话语却让她很快放下心来。
弯腰贴上对方的后背,伸手抱住他的肩膀。贝尔纳黛特能轻易感觉到手心下战衣的细致纹理,以及少年的体温和他紧实饱满的肌肉轮廓,在薄薄的战衣下撑起一种流畅漂亮得恰到好处的清晰线条感。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和小时候相互玩闹着背来背去过家家的时候似乎很不一样。如今再这么靠在彼得的背上,从身后拥抱着他,一种莫名冒出头的微妙异样感让她有点无所适从,也想不出来由,只能将其归咎于是因为看不见他脸的缘故,所以会有种和陌生异性过于接近的僵硬。
“你得抱紧一点。还有……”彼得提醒,原本清越的嗓音被面罩过滤得有点闷闷的,听起来同样有一丝生涩的不自然,语调飘忽不定,“腿可以放在我,嗯,腰上。”
贝尔纳黛特收紧手臂,指尖无意间门擦过少年的锁骨,感到他似乎是立刻紧绷住了呼吸,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一下。
“怎么了?”她低头,以为是自己外套上的某个金属装饰弄疼了对方。
彼得摇摇头:“没事,你……嗯,好了吗?”
“好像吧。”按照他说的,贝尔纳黛特试着挪动双腿,小心翼翼绕缠在彼得劲瘦的腰间门,轻轻咳嗽一声,问,“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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