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晰与惜 (第2/2页)
“您进来吧,俺刚刚要煮土豆,您可以在院里坐坐!”英子对家瑞说。
家瑞迈进了叶家。
朱家老大急忙扭身把院门关上,他把他手里的玉米面递给英子,“给,做几个饼子,俺弟真的饿了,他跑了一天,刚刚马来福在俺家开水铺子喝茶,他没敢进门,是俺老爸认出了他,俺老爸说给你们送点玉米面,顺便把俺弟带来你们叶家。”
“俺知道了,朱大哥,您带家瑞哥去后院水井洗洗吧?然后你们去客厅坐着喝点水,锅里土豆也快熟了。”
“俺不洗,就这样吧!”家瑞急忙摆手,“晚上再说,俺这样很安全!”
家兴带着家瑞走进一楼客厅说话。
朱老大在院子里盯着院门口。
英子拉着新丽上楼去做玉米饼子。
家兴看着一身乞丐装扮的家瑞笑了,“家瑞哥,你扮相真的让俺无法认出来,来,您喝水!”
“没办法,现在进城很难,那个新修和吴穷还不知怎么进城呢?”家瑞抬头看看家兴,“对了,老四,你怎么进来的?”
“俺跟着拉粪车进来的,俺把粪车租赁了五天!”家兴咧咧嘴角,他又尴尬地摇摇头,“俺进城的方式方法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浑身臭,俺去了俺姐姐家洗了一个澡,然后把粪车放在鞍山路杂货铺子后院!”
“你那个吝啬姐夫没看到你?他没问你这几年去做什么了?”家瑞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姐夫一定瞧不起你,一个拉臭大粪的!”
“他才不管俺做什么,只要有钱就行!也许俺去杀人放火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钱!”
“喜欢钱最好!”家瑞突然又问,“老四,你这几天在哪儿落脚?睡在叶家?”
“没有,前几天俺睡在杂货铺子里,今儿俺还没找着睡觉的地方,天暖和了,去公园睡几宿也没事!”
“到我家去吧,公园里晚上有蚊子!”
“他们到了再说吧!”家兴皱皱眉头,“这个时候清凤姐不知去哪儿了,东西都在她的手里,希望她不要出事呀!”
天傍黑时,清凤回来了,她的身形一出现在叶家门口朱家老大就看到了,朱老大急忙上前去开门。
清凤一抬头正好与朱家老大奇怪的眼神相遇,朱家老大一边笑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清凤,他一脸坏相。
看着朱家老大一脸怀疑与嘲弄,清凤怒起了嘴巴。
清凤身上穿着刘缵花的衣服,不仅显得不合体,还有点臃肿。清凤模样清瘦粉嫩,刘缵花的衣服又长又大,又老成,穿在清凤身上好似一个又细又小的白萝卜上套了一个肥大的麻袋。
清凤手里还抓着一个木桶。
“你去做什么啦?”朱老大撇着嘴角问清凤。
“俺去抓鱼了!”清凤口气轻松,“孩子们好久没见荤了,俺去抓了几条鱼!”
“几条鱼?你说的还很轻松,是不是换来的?”朱老大玩世不恭地向清凤斜着眼角,一脸嫌弃。
清凤明白朱家老大嘴里话的意思,她狠狠瞪着朱家老大,
“你,朱老大,你,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知道俺以前做什么的吗?俺爹是渔民,俺小时候也跟着俺爹乘船去捕鱼,哼,
不看着你曾帮助过俺,俺今天非要和你翻脸!”
“清凤姐!”家兴听到院里吵吵,他急忙从屋里窜了出来。
家瑞狠狠白愣着他的大哥,“大哥你怎么还是这样?家云三哥还说你是一个好人,今儿俺还是觉得咱们父亲大人的话有道理,您没有长进!”
朱老大喘了口气,“俺不是没话说嘛,俺……俺给清凤妹子开个玩笑而已,哈哈哈”
“家瑞你说什么?你说家云他……”清凤直奔蓬头垢面的家瑞,“你说,快说呀!三哥还活着,是吗?”清凤激动的满脸发光。
家瑞使劲点点头。
清凤喜极而涕,她把木桶扔在院里,她蹲下身子,她双手抱着脸低低地痛哭。
家兴急忙走近清凤,他伸手拉起清凤,“清凤姐,快起来,俺三哥让俺带话给您,让您不用担心,他去了泰山!”
“好,好,俺知道他不会出事,他常说他是属猫的九条命,今儿俺信了!”清凤急忙站起身,她抬起衣袖擦擦脸,“俺去做鱼给你们吃!”
“俺说老三没事吗,你们谁信俺?哼!”朱老大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撇着嘴角。
没有人理睬朱老大。朱老大觉得很尴尬。
清凤提着木桶上了楼。
“谢谢清凤姐做鱼给俺吃,您辛苦了!”家兴一边向清凤弯腰鞠躬感谢,他一边从清凤手里接过木桶,他一边紧跟着清凤上了楼。
两个人走在楼道里,家兴压低声音问清凤,“清凤姐,俺哥留下的那一些武器还在吗?”
“放心,俺已经藏好了,什么时候用,俺再拿出来给你们!只是,你们必须带上俺,俺给你们做掩护!不知俺够不够格,四少爷?”
“你?这?”家兴犹豫了。
“四少爷,如果不带上俺,那一些东西你们可拿不到呀!”清凤抬起眼角笑眯眯瞅着垂头思考的家兴,“那可是你三哥花了好多钱买来的,俺姐妹们用生命保护下来的,怎么?你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拿走吗?”
家兴想了想,“好,只是,必须听俺的!”
“吆,四少爷嘴上还没长毛,就要夺三哥的权利?”
“不是,是俺三哥这么交待的,他说不让你们参与,清凤姐,您今日为难俺,俺只能这样决定!您不能怪俺吧?”
“决定?!俺看是命令吧!”清凤故意白愣着家兴,一脸不高兴。
“如果您爽快交出那一些东西,您只管去过自己的日子,俺也不会给您命令,俺还没有那个能耐指使清凤姐,哈哈哈”
“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房,清凤姐听你的就是!”
“不好意思,清凤姐,对不起!”家兴急忙放下手里的木桶向清凤抱拳鞠躬。
“有一天见了三哥,俺非告你四少爷一状不可!”清凤咧咧嘴角笑了笑。
家兴急忙点头,“到时候随您处置!”
“大家都好好保护自己,等到那一天咱们好好掰持掰持!”清凤嘴里虽然这么说,她心里很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上次为了救宋先生和那一些爱国学生,许多姐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那一些姐妹与她从小在一起流浪,然后又一起被人贩子卖进了妓院,为了苟活忍气吞声,后来她们遇到了家云,她们跟着家云明白了人活着的意义,知道了生死有别,有的人活着只是行尸走肉,有的人死了,死的光荣,那一些姐妹死了,死的很光荣,今儿,她也不想苟活。
英子和新丽在厨房忙活着,玉米饼子准备出锅,叶家小院里飘着饼子的香气。
“英子,咱们今儿炖两条鱼!”清凤迈进了厨房。
“太好了!”新丽满脸兴奋。
英子抬头看着清凤的脸,只见清凤满脸的汗珠子,她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有四五条三斤左右的鲈鱼,那几条鱼还活蹦乱跳,好久没有吃这么新鲜的鱼了,“您辛苦了!”英子感激地向清凤鞠躬感谢。
“不,不辛苦,应该的,这一个多月都是英子你在照顾俺,俺心里腻不得劲,要说感激,还是感激英子……”清凤抬起手摸摸英子的脸,“三哥他们说英子就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俺亲身感觉到了,他们没有说错!俺记心里啦,只是,不知这份恩情俺什么时候能还的上呢?”
吃罢饭清凤催着英子带着新丽和新新去卧室,清凤说她有话与家兴和家瑞说,不让英子她们打扰他们。
卧室里,英子手里编着凤凰扣,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她不知家兴他们这次进城做什么?二哥崔英昌为什么没有和他们一起来?白天她真的想问问家兴,只是没有她插话的机会。看着家兴与清凤和家瑞神神秘秘、争争吵吵、交头接耳,似乎在密谋着什么?她猜测家兴他们一定是带着很重要的任务进城,上次进城是为救宋先生,这次呢?是不是更危险?
“听那个朱老大说是因为他们对青岛地形熟悉,故意安排了他们回来,好似完成了任务就走!”新丽嘴里喃喃着。
“新丽,朱老大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是朱老大问他弟弟,俺听到的!他们还说新修哥和吴穷哥也回来了啦,还有几个崂山来的……不知他们做什么?他们说话声音太小,俺没听清楚,朱老大弟弟说,扰乱什么……阻击什么?英子姐,俺不懂,不懂他们说的话什么意思?”
英子也不懂,她默默摇摇头。
第二天,英子下了班回到家时,她没看到家兴和家瑞的身影,清凤也不见了。英子问新丽,家兴他们去哪儿了?新丽嘟囔着小嘴摇摇头,她一脸失魂落魄之色,嘴里还絮絮叨叨,“他们说吴穷哥回来了,还有新修哥,为什么他们不来叶家看看呢?”
新丽嘴里喊着吴穷名字的样子,让英子突然感觉新丽真的长大了。前一年,英子就知道新丽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吴穷,那份惦念与喜欢只是崇拜,随着新丽渐渐长大,那种少女烂漫与天真也已经显现,那种关心与担心时常挂在新丽漂亮的脸上,更多的是新丽对吴穷的牵挂和少女懵懂的思念。
英子有时候也问过自己,自己比新丽还大一岁,她喜欢过谁?家兴还是新修?似乎她都没有那种意识,也许英子太累,太瘦,十四岁了,比新丽矮,更比新菊瘦,全身上下没有看到一块肉,只有惨白的脸,还有一副皮包骨的体型,就这个体型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她不仅能背的动与她体重相当的土豆或者地瓜,她还能背负照顾弟弟妹妹的重坦。
夜深了,新丽去睡觉了,新新玩了一天也累了,他的呼噜声穿透了那扇厚厚的门板。英子站在楼道里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乌云笼罩,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闷热又压抑,要下雨吗?黄丫头躲在院门口的“竹楼”里,那是家兴昨天为黄丫头重新做的窝。因为叶家院子地面低,一下雨,雨水就会灌进黄丫头的窝里,家兴把黄丫头原来的窝用砖头石块垒高,上面又铺上一层破竹席子,竹席子上面又在以前基础上抬高了一米,一米以上就是三角形的屋脊,屋脊铺了一层泥草混合的泥浆,又铺了一层破瓦,不仅结实还冬暖夏凉。家兴真是一个心细的男孩,他不仅俊秀,还能文能武……是个人见人爱的男孩子,不行!不行!英子急忙摇头,灵子喜欢家兴,她怎么会对家兴有感觉?不可能!
第三天第四天,还不见家兴他们回来,英子心里开始不安,她开始胡思乱想。夜深人静时她坐在房间里,她手里编着凤凰扣,她的耳朵警惕地听着院门口的风吹草动。
突然远处传来了爆炸声,还有警笛撕扯着沉睡的大地,让人心生胆颤。英子急忙丢下手里的针线,她疾步走到了楼梯口,她看到黄丫头也从它的房子里窜到了院门口,它摇着尾巴,它一会瞪着院门口外面,它一会回头看看站在楼梯口的英子,英子的双手紧张地抱在胸前,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焦急与担心。
“英子姐!”英子身后传来了新丽恐慌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新丽,”英子回转身走近新丽。
新丽身上披着一件小衫,新丽的双手哆嗦着抓住小衫的衣领,她惊慌失措地在黑夜里寻找着英子的眼睛,“英子姐,俺怕!”
“新丽,不要怕,俺出去看看,你哪儿都不要去,记住,也许吴穷和新修今天晚上回来!”
“轰隆轰隆”青岛的天空在打雷,那绝不是雷声。
“英子姐,俺害怕!”新丽身上的小衫滑落到了地上,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她圆润的双肩,她的全身都在打颤,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害怕。
“不要害怕,保护好新新!你睡不着,坐在一楼等俺,俺出去看看,不要点灯,还有,听着院门,俺怕咱们的人上门,你开门之前一定问明白了……”英子弯腰捡起新丽的小衫,她把小衫重新披在新丽的身上。
“嗯,俺明白!英子姐,你说,吴穷哥能来吗?”
“能!”英子使劲向新丽点点头。
听到英子的回答,新丽的语气不再哆嗦,“好,俺知道了!俺等着他!”
英子下楼抓起院里的竹篮子,她急匆匆跨出了叶家小院。
站在门口的小路上,她抬起头,正东方向电光闪闪。
英子背起竹篮窜进了柳巷子,她的脚步在黑漆漆的柳巷子里小心翼翼穿梭,她怕碰到家家户户门口的马桶,惊醒巷子里装睡的人。
这个炎热的季节,蚊子苍蝇晚上也不休息,它们嗅着那股属于它们的气味在空气中跳舞,英子顾不了太多,她的脚步灵巧的像一只小兔子,她直奔出事的地方。
东镇是青岛最热闹的街道,街道两旁不仅有日本小学,还有电影院,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还有日本料理店与澡堂子。平常日子里,这个时候小吃摊还没有收摊,热气腾腾的水饺包子在笼屉里蒸腾;各种炸鱼在空气里飘着香气,一盘油泼蛤喇伸着它的舌头,故意勾引着饥饿的路人;日本料理店门前门内,一个个身穿长袍的、头上梳个高高髽髻的、不男不女的日本人穿梭至此。
而此时,东镇枪声四起,电光雷鸣,街道上鬼子的摩托车川流不息,几十个身穿黑色警服的二鬼子哆里哆嗦跑在鬼子摩托车的两旁,他们身后是火光冲天的织布厂。
路两旁做买卖的摊贩慌了手脚,丢了锅盖,倒了蒸笼,撒了一碗碗水饺馄饨……英子躲在巷子拐角处,她抬起张煌的眼神,突然,她看到一个黑影窜进了对过的巷子。就在这时,从一家店铺门前台阶下“蹭”窜出另一个身形,只见此人抬起胳膊,“砰!”一个手榴弹飞向鬼子的摩托车。鬼子的摩托车在街道上转圈圈“砰”撞在日本料理店的墙上,刹那间火光冲天。
英子凝神寻找那个扔手榴弹的身影,那个灵巧的身影在路旁的店铺门前跳跃,他在躲避鬼子的子弹,他突然转身向威海路方向跑下去,火光里,英子看到他肩上背着一个木头箱,他行动敏捷。
鬼子也发现了那个身影,他们嘴里疯狂地吼着,他们迅速调整队伍向那个身上背着木头箱的人穷追不舍。那个人影很像吴穷,那个木箱子就是吴穷以前给人家擦皮鞋用的。英子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前襟,她为无穷担心。
就在这时,从另一条巷子窜出一个黑衣人,他一边后退,一边向鬼子开枪。英子明白,眼前的这个黑衣人是在掩护吴穷。
鬼子的子弹在那个黑衣人的头顶以及身前背后“啪啪啪”,正在这危险之时,从旁边的电影院门口扭捏着走出一个女人,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英子差一点喊出来,“清凤!”
只见清凤长发飘飘,一身漂亮的锦缎旗袍紧紧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丰润的双肩,洁白如雪的肌肤,她轻抬猫步,抬起一双俊秀的眉眼,朱红梅花嘴唇那么诱人,街灯闪烁下满眼都是美人迷醉。
这个激烈场景下,日本鬼子已经焦头烂额,突然跳出这样一个女人,他们没有一点兴趣,反而暴躁如雷,一个鬼子举起了他手里的长枪,“砰!”子弹擦着清凤的耳边飞过,清凤的身体哆嗦了几下,她的身体坚定地向鬼子的摩托车旁边迈了几步,突然清凤手里举起了一枚手榴弹,英子想喊,突然有一双大手捂住了英子的嘴巴,“轰隆!”火光冲天,清凤彩色的衣服在空中飞舞,就像一只只蝴蝶载着火光冲破了黑夜。
“英子,你怎么在这儿?”董卓祥的声音出现在英子耳边。
“董师傅!那个那个姐姐死了……”英子痛哭流涕。
“快跟俺走!”董卓祥拉起英子慌慌忙忙钻进了巷子。
“他们,他们……还有……”英子想说刚刚那两个人可能是吴穷和新修,是清凤救了他们……英子颤抖着嘴巴不知怎么说。
就在这时,海泊桥方向又响起了枪声,枪声激烈,子弹在半空中互相擦着火花。
“我去看看,我去海泊桥……”英子挣脱董卓祥的大手,她扭转身向东镇的东北方向跑下去。
董卓祥气喘吁吁跟在英子身后,“英子呀,等一等俺!你不要去!危险呀!”
听着身后董卓祥气喘吁吁又带着咳嗽的声音,英子心升可怜,她渐渐慢下脚步。她回头盯着董卓祥,董卓祥的身体趴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他张着大口喘着长气,“英子,不要去,危险……”
董师傅也是五十岁的人啦,又在日本监狱受过刑,遭过罪,今儿为了她英子,他还是硬生生追了两条街。看着董卓祥虚弱不堪的样子,英子心里有点着急,她又牵挂着前面的情况。
“董师傅,您回家吧,待会俺去看您,这儿离着您家不远!”
“英子,你个犟脾气,你的董伯伯实在跑不动了,俺回家,俺回家,你可一定注意安全!”董卓祥知道他犟不过执拗的英子,他再一想,英子一定是发现了谁,那个人一定是英子认识的人,英子想去看个究竟,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啊,唉,这个丫头不怕死呀!那一些人是谁?难道是抗日游击队吗?英子认识他们?英子不简单……李斯文的死也不简单……董卓祥又想起了宋先生,宋先生言语举止文雅又大方,他不单单是书店掌柜的那么简单;还有那个刘缵花,好几个月都没有看到她了,每每问起英子,英子都泪水涟涟,难道刘缵花出事了?这一些人为什么这样不惜生命?他们为了谁?
耳边又传来了枪声,那么激烈,董卓祥不由自主全身哆嗦,冷汗在他身上、脸上流着,他忘了咳嗽,他害怕了,那种害怕是担心的害怕,他担心英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