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阴谋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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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皇上在太液池游船,新造的宝船竟然沉了,好几个太监淹死,皇上被人勉力救起后,也染了肺疾,吃药都不见好,据说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前几日殷橙便是在议论此事时被凌云铠听到,记在了无常簿上。」苏然才回京不久,确实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而且沈炼所讲之事,颇有蹊跷之处,他奇怪地问道:「皇上乘坐的宝船,从建造到入水,中间层层监管,绝不会有擅改形制或偷工减料之事,太液池又无风无浪,若无人破坏,怎会随便就沉了?」「太液池在皇城西苑,时刻有禁军护卫,当然不可能有人在那里把皇上的船凿沉了。所以只有一个原因,这船本身便有问题。幸而我昨夜就要点火之时,想到了这一点,便收了火折先去找到《宝船监造纪要》,只匆匆翻看了几页,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郭真。」苏然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便是刚才你提到的那个死在金陵楼中的太监。」「不错,正是他。」苏然眉头一挑,语调微扬:「这么巧?看来这郭公公的死另有名堂啊。」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真相,而后沈炼的回答便证实了他的猜想:「郭真是被灭口的,他当过内官监的掌印太监,皇帝所用的器物都要经过他手,便是他在宝船上动了手脚,想要害死皇上。八年前萨尔浒之战,他也在杜松的西路军中,当时他和陆文昭被俘后正要被处死,我从***刀下将他们救下,在那之前,他便与陆文昭相识」.「郭真被灭口,再烧掉《宝船监造纪要》,便算死无对证,过段时间皇上驾崩,谁还会再去查这件事呢?」「不错,烧案牍库,杀郭真,目的是一样的。既然丁白缨让我烧案牍库,那杀害郭真,一定也是他们干的。」苏然想起自己要杀陆文昭那一晚,他提过正在策划一件大事,低声自语道:「谋害皇帝,嘿,师兄,你倒当真做了件大事啊。」沈炼抿着嘴唇,不甘的说道:「皇帝落水受惊,命不久矣,他们的阴谋,就要成功了。」苏然道:「我师兄不过是个锦衣卫千户,也是替人卖命,他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郭真和他是老相识,或许也是他们的同党,这个局应该是筹划多时了。现如今皇帝染了肺疾,命不久矣,他们只需要毁灭证据,耐心等候,就可以大功告成。」沈炼又沉声说道:「人有千算,天只一算,他们策划的再周全,却也想不到《宝船监造纪要》没有被烧毁,也绝不会想到你和我会相遇。」「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策划多年,上上下下不知买通多少人手,凭你一人难道能阻止的了他们吗?」沈炼敏锐的察觉出苏然似乎并不想管这件事,问道:「他们弑君谋逆,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难道你要置身事外吗?」苏然冷笑道:「沈兄不会以为我是什么精忠报国
之人吧?这皇帝的位置由谁来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当今圣上整日躲在深宫之中做那些木匠活计,任由魏阉霍乱朝纲,早点死了说不定还是个好事呢」这话说的沈炼无法反驳,但他乃锦衣卫世家出身,世受皇恩,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作乱,反问苏然:「苏兄,你若不知道此事还则罢了,现在既已知道,想置身事外,陆文昭会同意吗?」苏然心想,沈炼说的也有道理,以师兄行事手段,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他灭口的对象,但自己回京之事毕竟十分隐秘,除了沈炼也无人知晓,若他不泄露,陆文昭从何知晓呢?于是又道:「那你打算如何?皇帝病重,最紧张的肯定是魏阉,他荣辱系于皇帝一身,若把此事捅到他那里,定能覆灭这群逆党,可你刚杀了魏阉的侄子和东厂的掌班太监,若投了阉党,又岂会有好下://场?至于镇抚司,当今世上谁不知道田都督便是魏阉的一条狗,让他咬谁便咬谁,交到镇抚司,和交给东厂没什么区别。」「陆文昭他们这样行事又与阉党有何分别!」沈炼愤声说道,沉默片刻,又无奈道:「我不会投靠阉党,北斋尚在丁白缨手上,我要用这个秘密换回她。」苏然心头顿时骂了沈炼一万句蠢货,明明如此机敏之人,怎么一碰到女人就失了魂一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不明白吗?你杀凌云铠,就是北斋泄的密。」沈炼似乎没听到一样,只是转头看着窗外。「也罢,你去吧,到了那里他们定要杀你灭口。你便告诉他们,若是你死了,这书就会到镇抚司田都督手中,投鼠忌器,他们不敢拿你怎样。」「那你呢?」「陆文昭是陆文昭,师姐是师姐,我打算找师姐叙叙旧。不过我不能和你同去,否则定会被他们猜到你我是一伙的,你且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苏然虽然不想管这件事,但已隐隐猜到幕后主谋是谁,因而明白丁白缨深陷其中,知晓如此多的秘密,最终定然也难以幸免,为了往日情分,他要再劝一劝丁白缨。沈炼觉得有理,起身道:「那我便去了。」苏然怕沈炼为了女人胡乱发癫,威胁道:「沈兄,见了我师姐,不该说的话可不要乱说,别忘了《宝船监造纪要》还在我手中。」-------------------------------------顺利拿到《宝船监造纪要》,苏然此次来京的目的已经完成。待沈炼离开之后,他抓了一把瓜子坐到外面庭院的大槐树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卷册子,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看着书。大约一个时辰后,一个内搭白襟,外罩素雅蓝色对襟褂子,长相秀美的女人鬼鬼祟祟的溜进了院中。她还在院外时,察觉到了,本以为是师兄派人来灭口的,便爬上院中那棵粗壮槐树的树干上,按刀戒
备。却没想到进门的是一个看起来脚步虚浮、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也没注意到院中树下一地的瓜子壳,径直进了屋中,将沈炼卧房从里到外一通翻找,连床上的枕头都不放过,书架上的书散落了一地。苏然猜测她或许就是来找那本《宝船监造纪要》的。这女人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正要离开时,又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院外传来。一个身着黑色飞鱼服,腰挎锦衣卫制式长刀,头戴黑发网,大脑袋,身材健硕的男子推门而入。苏然蹲在树上,认出了这个男人,南镇抚司百户裴纶。一年前苏然化名顾同时,裴纶也在北司当差,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因而苏然记得他的相貌。听沈炼说,如今裴纶正在调查凌云铠的案子,已经盯上了他。此时那个蓝衣女子也走出了沈炼卧室,裴纶将她堵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