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情思绕指柔 (第2/2页)
“前线来报:王贲将军引黄河之水灌淹魏国都城大梁,昨日攻占魏国首都大梁城,成功擒获魏王,魏国灭。”
“……擒获魏王?”
嬴政放下手中竹简,眼中有光:
“王贲不愧是将才之子,好啊!天佑大秦,天佑我大秦啊!哈哈哈!”刚才还阴郁的脸庞此时听到这大好消息,立马变得笑颜逐开。
丞相李斯也是喜出望外,忙跪拜道:
“我泱泱大秦,所向披靡啊!贺喜陛下,离统一霸业又进一步。”
嬴政起身,喜形于色,踱步,此战大胜,也不枉他这一年多来的殚精竭虑。之前,王贲、李信前线无任何动向,致使众朝臣对伐魏讨楚之策一直议论纷纷,看不清局面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直接谏言上奏“王、李二将三十万大军此去一年有余,空如也,难胜,何以解忧与天下。”想到此,嬴政突然双眸凌厉,他称霸天下的雄心谁人能阻?那些短浅之人、管窥之见早该弃之,何以放置现在。转身,对着李斯:
“丞相,该以振朝纲,揪出嚼舌诬贤之鼠辈,将其撤职位,贬庶民,此事交于你去办。”
“诺!”李斯汗颜,战事捷报都不能阻陛下心中这些许的愤怒,那些朝堂之上嚼舌根跟风之人怕不是一两个人啊!
又想起一事:
“陛下,军粮一事迫在眉睫,公子此去监察还需加强。”
“王贲大战不日便可凯旋而归,可李信攻楚之战还未结束,军粮供应必须及时,扶苏现在何处?”
“陛下,公子已到达频阳附近。”
“频阳?王翦老家?”嬴政问到。
“是王翦将军乡下的居所。”
“飞鸽传书给章邯,命扶苏尽快落实当地刍藁种植,农耕生产一事。”
“诺!臣这就去办,臣告退!”李斯长拜,起身,走了出去。
……
频阳,将军府邸。
闺寝内,王瑕头顶挽一个高髻,用木簪固定着,一身红色褒衣大裙,腰间黑色丝带打成蝴蝶结,今日不同男装的倜傥,竟有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佳人之悦容。
案几上放着五颜六色的一堆泥团,她手上正捏着一个人脸,目光炯炯,全神贯注,专注到连小吉进来都没发觉。
“小姐,你这捏的是……”小吉蹲下,挨着她。
王瑕一个激灵,那泥人的嘴贴歪了:
“吉儿,你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吓我一跳。”
“小姐,是你太认真了吧,吉儿都唤你几声了,你不应,吉儿才走过来的。”
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王瑕笑了笑:
“哦!错怪你了!”
“小姐,这是……那位徐镇的公子吗?”王瑕看她手里的泥人,五官端正,剑眉凤目的,并不是胡亥公子的模样。
王瑕听到此,忙把泥人向身后一躲,急语到:
“吉儿,你……你去给我端些米粥来,我饿了,现在就要吃!”
小吉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不过听小姐说她饿了,脸上一笑,赶忙起身出去了。
待小吉关了门,王瑕拿出泥人,仔细端详着,手指轻触着那泥人的额头、剑眉、凤目、高挺的鼻梁,将歪了的薄唇贴正……眉间皱起,那日明明是两人都落入水的,可为什么只自己一人了?公子!这么些时日了,你还好吗……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王瑕……从未有过的心乱。
她把完成的人脸小心翼翼的搁进一个匣子里,盖上。
又团了一团泥……
……
突然,小吉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你快看,哪儿……”
被小吉拉出来的王瑕,看到半边天腾升的黑黄色阵阵烟雾:
“这是怎么了?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好像是田间的方向……”小吉说。
“田间?走,我们看看去。”王瑕向外跑去。
五月初的紫金山,已是满山翠绿,姹紫嫣红。山脚下是镇上百姓人家去年秋天辛勤耕种的一片片绿茵茵的麦田,辽阔无边!
可是……
王瑕呆住了,不远处山脚下那方田地,熊熊大火燃烧着那一片麦秆地,大半亩地的麦秆已被烧为灰烬,可火势不减,迎着东风继续灼烧……几户人家老少围在那里,哭泣声、叫喊声连成一片……田埂边,一群士兵挺直了腰板冷漠的守在那里,还有府衙的人,都只定定看着大火尽情吞噬无边的田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王瑕不可思议,这些百姓人家一年清苦节约,四季辛勤耕耘,有的因为人口繁重,自家有时连吃都吃不饱就全部上缴给官府,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这些视庄稼如命的劳苦平民。王瑕心中的愤怨瞬间燃起,接着人就要过去。
“小姐,别过去,那儿太危险了!”看着飘来飞去的零星火点,小吉忙拉住她。
“他们……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王瑕看着那坐在地上的老妪拍着腿,满眼泪花的苦诉着“哎,活不了了!没了地这咋办啊!!”突然昏厥了过去……王瑕心里一急,正准备过去,道上一阵阵马蹄疾声而响,一队人马向这边走来……
回头的一刹那,她整个人怔住了。来者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这几日以来心心念念记挂的扶苏公子。此时他一袭黑缎锦袍,金色的冠将墨一样的发丝高高束起,手抚佩剑,坐在那匹骏马上,一人为首,气宇轩昂,目不斜视,那样高高在上……
远远望着他,王瑕忽然有些许怯意,明明很想见到他,可是此刻见到了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倏地转身回避,一把拉过小吉也转了身……此时,她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
扶苏、章邯奉命查看当地耕种一事,扶苏看着满天火星四处飘飞,心中大为不快,今日才到频阳,未曾料想这里的官府竟是这样处理交不上赋税、粮食的平民的,眼里一丝怒气,真是愚昧至极。
王瑕一身女装,又背对着他,扶苏并未察觉出什么,经过时,只淡淡一眼瞟过,又目视前方……
待他们走过去时,王瑕才回过身来。
“小姐,那不是徐镇的那位公子吗?他怎么会来频阳?还带着这么多侍卫?”吉儿好奇的问。
“他是公子扶苏,秦王的……大皇子。”
“什么?秦王……大皇子??”小吉张圆了嘴半天没合上,怎的这般奇遇,秦王的两个儿子都让她家小姐撞上了,一时愣住了。
其实,自那次徐镇回来,王瑕就悄悄问过爷爷关于公子扶苏这个人,当知道扶苏是秦王的儿子时,着时吓了她一跳,不过那时他应该也不知道她是谁吧,既然当时他们都有所相瞒,也就无所谓谁欺骗谁了。
此时,王瑕看着扶苏凛凛的背影,似曾见过,上次在镇上,那个羁押老人家儿子去劳役的人,应该也是他吧。没想到,他竟然下令让官府焚烧百姓田里的麦秆。到底是秦王的儿子,做事都是如此雷厉风行毫不犹豫的。王瑕心头涌满了黯然失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吉儿,我们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