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族祭 (第2/2页)
那位曾经的玩伴头也不回地在前方带路,借着月光,我能够看清他脖颈处绷紧的青筋,他竭力抑制住自己转头的**。我听见他一声接一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枯朽的紫荆花和鸢尾花等各种凋零腐朽的花瓣散落一地,升腾着某种诡谲的,仿佛烟雾般的气息。
我已经被困在了这个迷宫里。
在我惶然地前行时,终于听见族地深处那间小屋中传来某种古怪的声音。
只是恍然间听过一遍,我就绝对不会忘却那种声音。那片不可触及的漆黑里面透露出某种仿佛非人的呜咽之声,时大时小,间杂着某种狂乱的念叨。
随着我越发地靠近,那呜咽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察觉到呜咽声的强弱变化和数落的节奏形成了奇怪的韵律,逐渐转化成了某种吟唱,声调陌生而熟悉。
我很快就想到了,这声音就如同终日弥漫在希茨菲尔家中的气味一般,带着某种毫无来由的阴冷与潮湿,仿佛从无法想象的深渊中向我所在的方位渗透。
那位玩伴站住了脚,他终于转头看向我。他艰难地滚了滚喉头,但只是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小屋,没有说话。
极度的恐惧几乎将我的感官麻木,我决心一探究竟,借着昏暗月色的微光,我一步步向那间小屋走去,吟唱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在耳边呢喃回荡。
我伸手将小屋的门扉推开。
利维坦·希茨菲尔——希茨菲尔家的家主端坐在座椅上,他腥黄而混浊的眼眸注视着我。
然而我的视线却被他身后高台上的那枚宝珠牢牢吸引。
无法抵挡,我的视线中蓦地浮现出光怪陆离的场景。即使现在再回忆,也记不清究竟是怎样,也无法描述得出。
唯有一点印象深刻。我看见了许多的眼眸,用一种不可言喻,无法理解的规则排列着,淡漠地与我对视。在那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黑暗里,我仿佛看见承载那些眼睛的、令人疯狂的形体,但脑中仅仅余下一片空白。
利维坦·希茨菲尔看着我的表现,他的眼眸中浮现出浓浓的懊悔与恐惧。
他浑身颤抖着,恼怒地向我大声怒吼。
他说,从一开始就搞错了。被选定的祭品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
他惶恐地转身向那宝珠念叨乞求,谦卑地询问是否还来得及。
很快,他的脸上就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阴狠恼怒的神色混合在一起。
他跟我说——从今往后,我就不再是艾尼·希茨菲尔,不再是祭品,而是取代我妹妹的身份,作为“艾妮·希茨菲尔”而活。
而与之相对的……即便他不用说,我也明白。如果祭品不再是我,而我又成了我的妹妹……那代替我成为祭品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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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房间里灯光昏暗,只有方才被莱厄顺手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在发出微弱的火光,气氛沉闷的就好像是在审讯室里一样。
这里是货舱中的其中一间舱室,不过因为这艘游轮此次出行本身就不是为了运输货物,而且也不需要在海上滞留太长时间,自然货舱便空出了大半,正好适合躲藏。
这仅仅只是其中一间不算太偏僻,又毫不起眼的舱室而已。如果没有其他人一路尾随而来,基本上不可能从偌大的货舱中精准地找到这一间。
至于门锁——那不过就是莱厄一根头发就能轻松解决的小问题罢了。
希茨菲尔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摁在膝盖上,低着头正襟危坐。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恐惧,颤颤巍巍地向莱厄讲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