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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卫国答应一声直接去了。
黄栀子趁这个机会教导宋月明:“等你结婚,分开吃饭就给你婆婆送去点,甭管咋的别让人挑理,人家好歹养大了卫云开。”
“……我知道,跟你学就行了呗。”
“你知道就行,我们这老的咋对你奶奶,你们小的以后咋对我就行。”
王娟自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立马表态:“那肯定的,我们肯定向娘看齐。”
黄栀子笑笑,将炸好的糖糕捞出来放到碗里:“吃吧,再去把他俩叫过来,再不叫他们吃,估计也干不下去活了。”
宋建兵和宋建钢就在隔壁做木工,不消人去叫,闻见糖糕出锅的香味儿都一路小跑回来了。
“对了,月明,云开今个来不来?”
“不来,他说今天要上班。”
黄栀子可惜的点点头,不来就不来呗,她暗暗琢磨着定在哪天让闺女出门儿才好。
宋月明捧着糖糕慢悠悠的吹气,太热吃进去的话会烫到舌头,而着急吃的宋建钢没有丝毫意外的烫的嗷嗷叫,她瞟了一眼,宋建钢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比以前安静老实了不少。
过了不大会儿,宋卫国扶着宋老太来了,其实宋老太根本不用让人扶着,很不耐烦地甩开儿子的手,笑盈盈去厨房帮忙,王娟正在把活好的面擀开,她直接夺过擀面杖亲自上手。
酥脆的炸麻叶都是老人爱吃,老太太吃上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炸麻叶,不期然唠叨一句:“你爹活着的时候就好吃馓子,还说麻叶没馓子好吃,我就不给他做!”
宋卫国嘀咕:“俺爹能自己买啊。”
“哼,他藏钱!”
宋老太就唠叨两句,扭头问黄栀子:“他家啥时候来问好儿?”
“还没说这事儿。”
“也没来问?”
黄栀子摇头:“大姐说过一次,想年底或者明年春上结婚,这不是没想好呢。”
宋月明吃了各样东西已经差不多饱了,捏着一块西瓜听她们讨论自己的婚事,问好儿的意思就是请期,男方和媒人来女方家里商讨结婚的日子,一般情况下,既然女方让来问好儿就是选好了结婚的大概日子,不让男方来问好儿,要么是不打算让闺女早早出门儿,或者这桩婚事有变。
正常情况下,男方会很殷勤的关心这件事,毕竟早点把人娶进门早放心。
宋老太又看看一旁挺着肚子的王娟,若有所思道:“娟儿腊月前后生吧?都是喜事,别冲撞了呀。”
“这倒是。”孩子不可能塞在肚子里不让出来,闺女出门儿可早可晚。
王娟悄悄打量小姑子的神色,要是小姑子以为这是家里逼着她出门儿,那就把人得罪了,好在宋月明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饶是如此,王娟也不甘轻慢。
中秋节晚上,一家人切一个月饼分吃了,宋建军那份被黄栀子收起来放到抽屉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过了十六,媒人宋卫琴就来家问准备啥时候结婚,办婚礼不是小事情,什么都得早早准备起来。
女方要矜持一会儿的,只说:“现在正农忙顾不上这个,等种上麦再说吧。”
那就是八月底再来,宋卫琴一想也行,那就到时候再跑一趟,有个准信儿也能对魏家交差。
原本以为什么事情都顺顺利利的,宋卫琴走的第二天,一直在城里的宋家小姑宋卫兰回来了,因宋老太住在宋卫民家,她直接去了他家,又让林秀芳来宋卫国家叫这一家子人去她家吃饭。
宋卫兰是小宋庄为数不多在城里生活的人,在宋家的地位也不一般,不过林秀芳和黄栀子都对小姑子的回来没有半点喜色,黄栀子还啧啧叹了一声:“咱娘过寿卫兰都没回来,这不晌不夜的咋回来了,是不是有啥事?”
林秀芳摇头:“谁知道。”
宋月明听的一头雾水,难道这宋卫兰同时得罪过两妯娌?
到了宋卫民家,已经是一派热闹,宋卫民生的三个儿子都已经结婚成家,两孙子正在院子里玩耍,三个儿媳妇在厨房择菜,甚少见到的小姑姑回来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宋卫兰穿的就和农村人不一样,白衬衫黑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鞋,烫了卷,就是皮肤略黑,但出乎意料的好看,瞧见宋月明笑容更盛。
“月明是个大姑娘了,越来越好看了!”
宋月明抿嘴笑笑,黄栀子曾说过这小姑有问题,她也不会过分表现亲近,连理由都是现成的,都是大姑娘了怎么会和小时候一样粘着长辈呢?
正主来了,宋卫兰也不罗嗦,当面就问:“二嫂子,有人给月明说媒没?我这有个好媒茬想说给月明!”
这下真把黄栀子给说愣了,反应了一下才说:“月明都定媒了。”
“啥?定媒?”宋卫兰陡然提高声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笑着掩饰:“我咋一点都没听说月明定媒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一声?”
黄栀子笑笑:“这刚定下来,还没问好儿呢,肯定不能耽误你给月明添箱。”
“定的谁家?人咋样?”
宋老太接过话头将卫云开的情况说了,就她对卫云开的情况也很是满意,不是干农活的,手里有钱,关键很看重孙女,这比啥都强!
宋卫兰听完撇撇嘴,不为所动道:“我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我给月明找的这个媒茬更好。”
宋老太还生气呢,哼了一声:“那六月我过寿你咋不回来?就让人给我捎个信,你大姐恁忙大中午赶过来给我送烧饼夹肉呢!”
“我家小子生病住院了,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实在不是不想回来。”宋卫兰眼神躲闪,儿子生病不假,她把老娘生日忘了也是真的。
“对了,你给月明说的啥家子?咱这没定媒结婚的闺女多着呢,说给人家也一样!”
宋卫兰气笑了:“我给亲侄女找的亲事跟给别人的一样吗?我费多少心思呢,那可是局长家的儿子,要不是看在俺公婆面子上,人家能愿意?”
“啥局长?”
“战伟上班的公安局局长的儿子!”
这下不止宋老太,连宋卫国夫妻俩也惊了,林秀芳羡慕的看一眼宋月明,有个闺女就是好,一家女百家求,她咋就没能生个闺女呢?
但宋家人也都不是傻子,宋卫国最先问:“局长家的儿子怎么愿意在乡下找媳妇?有啥毛病吧?”
对,这才对,要不是没毛病,那城里又不是没姑娘。
宋卫兰理直气壮的:“我能坑自己侄女,没毛病,就是死过一个媳妇,连孩子都没留下,月明跟他,还跟没结婚的一样!”
黄栀子一脸质疑,宋卫兰当年咋和刘战伟结婚的,也就他们这些年纪大的清楚,她真能好心给自己闺女找个好家子?
宋月明保持沉默,她婚事已经定了,即便没定,宋卫兰来说这番话她也不会愿意的,宋卫兰明摆着用侄女的婚事给自己家谋好处,无利不起早罢了,况且原文里的宋月明婚后有一个姘头,家里在小县城是个领导,该不会就是宋卫兰现在介绍的这位吧?
照时间来算,原文里“宋月明”和杨红卫这时刚结婚不久,宋卫兰在城里的轨迹没受到影响,也该是现在回来给“宋月明”介绍对象。
“得了,现在说这没用,月明已经定媒,我看云开就挺好的!”宋卫国可不想闺女犯糊涂,退掉跟卫云开的婚事去巴结什么局长的儿子。
黄栀子点头:“就是!”
定媒再悔婚的不是没有,拖个一两年一直不给问好儿就行,但他们不会因为宋卫兰一句话就舍弃现在这个女婿。
宋卫兰败兴道:“随你们的便,我是想月明以后生活好点,不用在地里干农活,月明要是想在城里找份工作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宋卫国两口子都没接话,宋月明转身去陪大宝玩。
这次真真是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饭,分两桌才坐下,林秀芳还去邻居家借来板凳,要不然坐都没地儿坐。
喧闹的一顿饭过去,堂哥堂嫂们陆续带着孩子回家,宋月明也想回家,谁知宋卫兰趁人不注意将宋月明拉入里间,小声问:“月明,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瞎话,你不是说不想呆在农村,现在正是个好机会,你要是不愿意跟现在这个结婚,姑给你介绍,保准儿能成。”
宋卫兰中午吃了大蒜,离近说话尽是口气,宋月明撤着身子向后,果断拒绝:“姑,我现在挺好的,人家是城里人,我高攀不起。”
“你上回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随便说说,姑你别当真。”
一句话堵的宋卫兰无言以为,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回到家里,宋月明将这件事告诉黄栀子,黄栀子背着宋卫国悄悄说:“要是没好处,你小姑那人会给你好婚事?她啥人没我更清楚的了。”
“妈,你跟我说说呗。”
黄栀子想想闺女也大了,有啥事儿也不用背着她。
“你小姑父跟你小姑结婚之前有对象,当时你小姑父在乡里派出所上班,你小姑跟着你爷去办事,不知道咋的认识你小姑父,结果你小姑就怀孕了,直接闹到你小姑父家里,说是不让他俩结婚就说出去,说你小姑父镪奸良家妇女,你小姑父赶紧和对象悔婚,娶了你小姑。”
宋月明默然,原主先前的计划无形之中是在重复小姑的成功套路。
“我先前就跟你说,你小姑这人太鬼,你大姑还算实诚,以后你别跟她走太近,但是她家在城里,关系好点也没坏处。”黄栀子倒不是想求着小姑子办事,但家里有个人在城里,还在公安局有关系,以后谁想做什么都得掂量掂量后果。
宋月明点点头,黄栀子觉得她听进去了,转身去忙活。
……
收好棒子,砍掉棒子秸秆,要用牛犁一遍地撒上肥料才能种小麦,豆子地花生地也是如此,村人忙忙碌碌的,干的热火朝天,等秋收一过,各家就能分粮食了,怎能不高兴呢?
村里还种着十几亩的棉花,棉花直接从地里砍下来,放到大队院里,等着棉骨朵慢慢展开,一遍遍把棉花揪下来,霜降后的红薯最甜最好吃,等红薯也从地里刨出来,分给各家应有的份额,家家户户都忙着把红薯放到地窖里面,这些食物要吃一整个冬天,万万不能冻坏了的。
忙完这一切,家里有了粮食,地里种上冬小麦,辛苦好几个月的村人终于得以休息,不用上工的日子里,村里一下子热闹很多,宋家每天都有人来串门,看看宋月明的嫁妆家具,瞅瞅黄栀子织布的花样,黄栀子还请来一位巧手大嫂,给宋月明织出来两条花样别致的棉布床单。
一直等待到此时的魏家人和宋卫琴一起来宋家问好儿,婚期定在十一月十二,留给两家相应的准备时间。
王宝珍和魏根生喜滋滋的,宋月明和卫云开只是在人群中对视一眼,临走前,寻个时机将织好的手套和耳暖交给卫云开。
魏家人拿着定下婚期的红纸走了,留下糖、罐头等东西,黄栀子顾不上别的,正好新棉花下来了,赶紧找人套被子!
宋家热闹极了,请来的大嫂大娘奶奶都要打趣一句宋月明,宋月明装害羞装的好累。
等到农历十月下旬,天气渐冷,宋月明躲在家里不出门,讨论起出门儿那天穿什么衣裳,黄栀子宝贝似的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呢子褂,大红色的,正好是宋月明的尺寸。
“这是春上我买着的布,定媒之后我就让人去做了。”
宋月明一头雾水:“妈,你咋没给我说?”
黄栀子笑的得意,“那时候做衣裳太早,让人家知道了肯定说闲话,你就说高兴不高兴吧?”
“高兴,好看!”结婚能穿件合适的新衣服确实很难得,有的人家一件衣服姐妹几个穿,还有的结婚都是跟别人借来的衣裳,宋月明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不过十月下旬,卫云开来了,送来一个软软的布包并一些糖果:“同事的姐姐去海市学习,带过来几件衣服分给我们,你看看这件你能不能穿。”
宋月明似信非信的打开布包,先看到一抹红色,展开却是一件红色的羊毛上衣,崭新的经典款式,宋月明恍惚记得妈妈有相同的款式。
黄栀子摸着柔软的料子,惊讶的问:“这衣裳得多少钱,不便宜吧?”
卫云开摇头:“没多少钱,人家说那边的衣裳便宜。”
“月明,去上你屋里试试合身不。”
王娟也伸过手摸了摸,是从未见过的好料子,她怀大宝时生在秋天,怀这个,冬天的衣裳都没有合身的,瞧着小姑子拿着衣裳回东屋试穿,一颗心跟泡在醋里似的,酸的倒牙。
宋月明身上穿的是一件薄毛衣加一件小薄袄,脱掉薄袄套上红上衣,略略有些宽松,如果加一件厚毛衣穿是刚刚好的,她照照镜子,总觉得笑意太明显。
这是送了手套和耳暖的回礼吗?
她并没有穿着这件衣裳去堂屋,换回原来的衣裳,这件留在东屋,只过去汇报:“合适的。”
黄栀子眯着眼睛笑,卫云开坐了一会儿又去劈柴火了,宋卫国回来时,看到家里摞的整整齐齐柴火垛,纳闷的问:“谁恁勤快,把柴火劈出来恁些?”
“你女婿。”
“云开来了?人咧?”
“劈完柴火喝口水就走了,说是回家有事。”
宋卫国听的心情愉悦,嘟囔一句:“咋不留家里吃饭?”
“那你咋不早点回来留人?现在天黑的早,再说回去晚了不一定碰上什么事儿呢。”
宋卫国无法反驳,只能点头。
宋建钢和宋建兵回来看到柴火垛整齐崭新的切口,也忍不住问,毕竟如果没有人劈柴火,这活儿就是他们兄弟两个的。
黄栀子回答过,又惹来宋建兵的感叹:“有个妹夫就是好,要是一直能给咱家劈柴火多好!”
“想得美,你咋不去你老丈人家天天劈柴火?”
宋建钢甚少表有关卫云开的言论,坐在一旁笑着沉默,但还是惹来黄栀子打量的眼神,二儿子最近太老实,老实的让人奇怪。
“钢子,等月明出门儿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给我相媒!”宋建钢一天不结婚,黄栀子这颗心就放不下来。
“知道。”
“你给我老实点,别干坏事,等做完你妹妹的嫁妆,你也跟着村里人挖河去!”
宋建钢怏怏的应下,正好宋月明走进堂屋,他打量一眼,纳闷不已的想,总觉得小妹最近跟自己疏远的厉害。
宋月明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反倒是宋建钢最先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最近宋建钢和杨红卫走得远了,都是独来独往的,估计还在琢磨是谁拿走了他的金条。
进入十月下旬,黄栀子和宋卫国告知亲近的人家,自家闺女要出门儿了,于是就有陆陆续续来宋家给宋月明添箱的人家,最先表示的当然是近亲。
宋老太手里头的钱都是两个儿子孝敬的,拿出来二十给宋月明,林秀芳给十块,当大哥大嫂的宋建兵两口子给十块,这都不算少,宋建钢没结婚,就不给这个钱。
宋卫兰回来一趟送来五块钱,仍旧老大不高兴的,但谁都没去管她的臭脸。
宋卫国也给三儿子写了一封信告知他宋月明出嫁的日子,三儿子一年多没回来探亲,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来。
进入十一月,宋家算是一切准备就绪,安心猫冬的宋月明也随着出门儿的日子逐渐来临而变得紧张起来。
再怎么说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