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新婚之夜 (第2/2页)
“……”
“都刻了我裴一白的名字。”
梁浅惊慌之下猛地偏过头去,他的吻只点在她的侧脸。
裴一白无声地笑,或怒或气,或只是打算默默欣赏她到绝境时的反应,一切都无从得知,只是嘴角藏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梁浅目力所及之处,只有那倾倒的酒瓶能够救她,她条件反射地伸手试着去够,却总是差之毫厘,在她胡乱的踢蹬之下,裴一白的腹部狠狠吃了一击,痛得他闷哼一声,梁浅终于摆脱了他钳在她腕上的力道,反手拿到酒瓶就要朝他砸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
毫发无伤的裴一白目光精准的攫住她手中的酒瓶,劈手一甩,酒瓶砸在不远处的隔断墙上。
镜面的隔断墙应声碎裂。
玻璃渣溅向梁浅的脸,梁浅完全没有时间反应,只感觉到一双手护住了她的脸。
巨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护在她脸上的手悄然松开。梁浅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隔断墙碎开那一刻清脆的崩裂声,预想中的刺痛感却并未袭来,而是“嘀嗒”一声,梁浅感觉到一滴梁热的液体滴在了她脸上。
裴一白随意地瞥了眼自己手背上那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毫不在意似的,目光下一秒就回到这个女人的脸上,用指腹抹掉不慎滴到她脸上的那滴血,继而微微一笑。
他在欣慰她没有受伤?
不,他只是在嘲笑她的惊慌失措?在此番笑容之下,梁浅转瞬就恢复了理智,气急败坏地推开他。她这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裴一白被推得险些向后跌倒,手猛地撑住地面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他的掌心就这样摁在了一地的玻璃渣上,疼么?连梁浅都看到了从他掌心下流淌出的血,可她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痛意。
这个男人对他自己都这么狠,怎么可能会对她心慈手软?梁浅失笑,终于意识到自己差在哪里――
在复仇这条路上,他绝对是她的榜样。
大衣落在地上,早已被红酒浸染得一片脏污,梁浅看着那醒目的猩红,静下心来回想,当初他复仇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裴一白坐在那儿,低着头,黑暗中教人看不出一丝情绪。一地的狼狈,不言不语的他。耳边响起她的脚步声。她还是走了,没有半点的流连……
裴一白试着动一动嘴角,终究没能扯出一个自欺欺人的微笑。
她走后,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梁度,也已离他而去。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不知过了多久,裴一白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这个幻境他再熟悉不过,她每一次决绝的离开,留他在原地等待,一分、一刻、一时、一夜……他总是仿
佛听见她去而复返的脚步声,也总是在惊喜地抬头后,只能看到一室的空落。
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静静地停着。裴一白面前的那双高跟鞋正踏在一地的玻璃渣上,那一刻,丧失勇气抬头去接受紧接着就会汹涌而来的失落。
那样磅礴的失落感,强大如他,也是丝毫招架不住。
不过,幸好失落和疼痛一样,再撕心裂肺,也敌不过一句“习惯就好”……
此时此刻,在这个除了他、再空无一人的梁家大宅里,裴一白默默的对自己说,习惯就好――他缓缓抬起头来。
梁浅站在他面前。
那一刻,裴一白仿佛忘记了一切。忘了母亲墓前凋零的花,忘了父亲坠楼后血流成河的惨象,忘了刻骨铭心的恨,忘了……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冷着脸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只有她。
梁浅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甚至还隐隐喘着粗气。她的表情除了冷,再没别的情绪,可她递给他的袋子里,却承载了不能明说的一切。
裴一白打开袋子,纱布,消炎药、止血棉……——
一夜无声。
月光碎了满地。
梁浅为他包扎。双双坐在窗台上,她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手上的伤口,他则冷冷看着对面的那一地狼藉。
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正折射着自窗外投射进的月光,映进裴一白眸中的,是满眼的熠熠生辉。可这仍不足以掩埋掉这个男人眼中那片早已根深蒂固的晦暗。
房里开了暖气,好歹没那么冷了,这一对男女,彼此不相望,更窥不见对方的心思,只有静静地扮演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
心软的她,冷酷的他。
没有人说话,安静的可怕。
打破这一切的,是突然大作的手机铃声。
是裴一白的手机。
铃声骤响,正全身心投入角色的梁浅神经蓦地一紧,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一重。深切的疼痛感自伤口处蔓延,他却只是十分平静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心都不皱。
裴一白从袋中摸出手机,垂眸接听。
因为足够安静,连梁浅都能听见听筒那端传来的彼此都十分熟悉的、陆明源的声音:“看来你还活着……不错。”
陆明源语带调侃,裴一白却笑意全无,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梁浅兀自缠着纱布,头都不抬,似乎没有比为他处理伤口更重要的事。与她相隔甚远的陆明源却透过电波,一语道破她深藏的心思:“以她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在枕头下藏把刀,直接在新婚夜结果掉你。当心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