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 第33节 (第2/2页)
很寻常的夸奖,也没什么暗讽的语气,乔省依旧浑身不舒服,想点头而过,“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侯爷赏景。”
阿宓就这样看着乔省急切地大步离开,自然也看得出乔省单独面对留侯时隐约的惧意,心想原来不是自己胆儿小呀,毕竟连这位表哥都这么怕呢。
她兀自出神,随乔省经过的洛嫣也没注意她,大抵也是根本没把留侯带的这三个放在心上,见阿宓不给自己让路就直直撞了过去,并且毫不客气地抬脚踩上。
今儿作的爬山打算,洛嫣脚上蹬的也是适合骑马打猎的鹿皮靴,有点儿鞋跟,踩上去故意碾人时疼痛是有些的。
洛嫣不敢再去对留侯大放厥词,但她想,不过是个侍婢见了自己竟也不主动让路,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能在这个侯爷面前逞威风,难道还治不了小侍婢么。
却是忘了,当初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在杂技院里任人挥来喝去的小跟班。
阿宓猝不及防,下意识道了声“疼——”,差点儿没蹦起来,身体往旁边倒去,正好被清清楚楚二人接住。
乔省冷汗唰得就要落下,他方才一直垂着眼走,自然看清了洛嫣的动作,没来得及阻止罢了。如果乔府将有祸,其中一半绝对是洛嫣惹出来的。
好端端的走个路也要闹出事来,他当真心服口服。
他先声训斥,“表妹行步怎么如此大意,也不看着些!这位姑娘可伤着了?张太医那儿有上好的跌打损伤膏,在下稍后就着家仆给你送来。”
他这一出声一转目,才发现被洛嫣踩的是阿宓。两人不能算陌生了,当初阿宓还被李琰带去过乔府。
知道是世子另眼相待的那位小姑娘,只不知怎么又突然到了留侯身边,乔省目光闪了闪,还是没说别的什么。
但他自觉出声够快,态度也很诚恳,留侯总不好太过计较。曾经就有人不把留侯身边的小內侍当回事,不敢对留侯撒气,就把那小內侍折磨了个够,再悄悄放回去。
当时谁也不知这么胆大的人是谁,待到十日后有几位府上的公子相继坠马落水伤了手脚,才知道是哪几位。
留侯一个都没放过。
打狗也要看主人,这话半点不假。乔省没有那么低劣的兴致拿留侯身边的人撒气,哪知道一个照面下洛嫣就能带出事端。
留侯转了转手间扳指,视线仍在乔省那儿,口中道:“阿宓姑娘如何了?”
清清帮阿宓背过身看了下,洛嫣那一脚真不客气,加上阿宓皮儿嫩,整块儿血块就冒了出来,她咽了口口水道:“已有淤血,得用药酒揉开,暂时不能走了。”
“哦。”留侯轻轻淡淡应了声,目光飘向了洛嫣,乔省不得不微移了两步挡住,“这个……”
“给她点银子治伤嘛。”洛嫣先他出声,探出头随意望了眼,“也是这人挡在面前不知让路,我才不小心踩上的,大夫就由乔府帮她请吧。”
留侯微微笑,“洛姑娘真是有善心,本侯身边的人还得感恩戴德。”
乔省就差没拿东西把洛嫣的嘴给封起来,祖母让自己带她出来走走就是怕她惹事,哪知道这位闹腾起来是谁也拦不住啊。乔省口中发苦,大约是第一次知道了猪队友的滋味儿。
洛嫣对着留侯也怯,闻言低声道:“也……没什么。”
“如此有善心的话……”留侯沉吟了下,挥手招来了人,“那就帮本侯一事吧。”
洛嫣还不知所以然,乔省已经猜到留侯要做什么了,上前阻止了两句就听留侯悠悠道:“有人说,本侯心气儿最是小了,如果当日的气当日不出消,多想个几日,还不知得做出什么。”
乔省顿住,领略了留侯暗藏之意。
思来想去,留侯总不至于要洛嫣性命,况且也是该让洛嫣知道知道教训了。
他站定,看着留侯的人把洛嫣架到了高树上,“本侯独爱这种树上筑巢之雀的味道,苦于少有人帮。洛姑娘发发善心,帮本侯把那雏鸟给掏下来吧。”
洛嫣……洛嫣不敢说话,就算有点儿功夫也没敢使。这儿实在太高了,她看一眼就发晕,哪还记得其他,只能贴着树不放,祈求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留侯在下面含笑观望了小会儿,就带着阿宓寻太医去了。
“阿宓姑娘喜欢这样吗?”寻太医的路上,留侯还不忘温声问阿宓。
阿宓被清清楚楚架着行走,一蹦一跳的已经很吃力了,闻言都还没想明白问的是什么,就马虎点了点头。
留侯惆怅摸了摸须,“不过是带着阿宓姑娘走走就受了伤,庭望回来该责怪我了。哎,难道本侯如今这么不管用,连个小姑娘都敢当面欺负人。”
身边的人听了这话,笑容都要保持不住了。刚才的洛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也不知道乔府怎么教的,换了寻常人,谁敢当着您的面找死啊。
留侯没听到他们心声,反倒越想越难受的模样,“不行,本侯越想心越难安。不如阿宓姑娘伤好之前就待在我身边吧,不看着你养好伤,总不放心啊。”
闻言赶来的沈慎顿了下,深感不妙,只觉得是留侯终于要对阿宓出手了。
第40章 捧足
沈慎对留侯向来顺从, 令出即行,无论从哪方面考虑, 留侯都暂且不会质疑他的忠心。所以直到沈慎面不改色地扯皮了几句,再把人迅速带走后,留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提防了?
他摸了摸下巴颇为失望道:“本侯如此和蔼可亲, 难道会对阿宓姑娘做什么吗?”
清清楚楚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论厚脸皮者,留侯当选, 世无其二。
阿宓是被沈慎抱回去的, 他没借用旁力,径直穿过长廊和竹林, 横抱阿宓大步走回住处。途中有宫仆, 还有遥遥望见的一些贵女,都忍不住红了脸,嘴上唾着“世风日下不知羞耻”, 心底却着实羡慕又好奇。
沈慎在京城名声虽不好, 但他拥有的实权无可置喙,便是一些一二品大员也比不得他权柄在握,兼之高大英挺和惯会迷惑人的皮相, 他的冷在一些女子眼中也成了云中月、高山雪, 令人心迷神往。
可惜他不近女色,沈府又从未有说亲的意向, 多少人铩羽而归, 没料到他竟也有如此爱护一个女子的时候。
“被爱护”的阿宓窝在他怀里不知福, 小脸依然皱巴巴的,脚背生疼。
这是阿宓第二次伤脚了,她觉得自己实在倒霉,又想到伤未好之前恐怕都不能跟大人爬山玩儿了,越想越觉得难受,人都蜷成了团儿,软软地伏在沈慎胸前。
“快到了。”沈慎当她疼得厉害,加快了步伐,进屋后就遣退宫仆把阿宓放在椅上。
阿宓却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暂时忍了疼痛,“大人酒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