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旱舸寺(上) (第2/2页)
魅羽回头,看到一个老和尚笑眯眯地冲自己走来。她的第一反应是此人当是寺里的僧人,可是仔细看去,这个老和尚的衣服肯定不是本寺的。甚至可以说,和她见过的中原的或者喇嘛国的所有僧服都不一样。颜色是普通的黄褐色,质地也没啥光鲜亮丽,可是这剪裁……总之穿在老头身上格外地合身、好看。
再看老头的长相,年轻时肯定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让她不得不想象,即使陌岩老了也多半比不上他。还有她的兮远师父,一向以自己的容貌得意的,到了此人面前可能也甘拜下风了。
总之,她确定这辈子到此为止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老头。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却给她一种很亲切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完全可以信赖。
“长老是在提醒我吗?”她俏生生地问。
魅羽一向最讨老头子们喜欢。果然,老头笑眯眯地走近,好像很开心地冲她说:“小妮子真调皮!这火可碰不得的,烫一下会伤及心肺哦。”
“这么危险啊,那点火之人也得格外小心。”
“不需要什么点火之人。此火终年不灭,烧的不是油,而是天地之气。”
魅羽又低头望了一眼,火苗果然和熟悉的不同。正常的火苗不断往上窜,跳动没啥规律。这团火却烧得很安静、很有规矩。原野的风吹过也不会产生半丝晃动。
“那这火有什么用呢?”
“这火是点给燃灯古佛的。若是灭了,庙里的那个潺宇方丈就算修为再高,也无法和佛国有联系了。”
魅羽张大了嘴吧,做了一个“啊”的样子。难怪这里从来不下雨呢,这种小神通对佛菩萨还不是小菜一碟。
抬头见老头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突然想起还没有问过对方的尊号。“不知该如何称呼长老?”
“我俗家姓丁,没有法号。”
没法号?奇怪。而且也不自称“老衲”吗?
“丁长老也是来参加法会的吗?”
老头转了转眼珠,想了想。“是。不过我在此地不能久留,后天我再来。”
说完像是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对了小妮子,你觉得我帅吗?”
魅羽皱眉。“什么、什么帅不帅……不懂您的意思。”
老头吸了口气,抬起拳头锤了下嘴唇。“我是说,我长得好不好看?”
“那当然了!”魅羽大声道,“从来也没见过比您老更好看的男人!”然后用手指了指一旁的寺庙,小声说:“你比我情郎都好看十倍。”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捧着肚子大笑,一边冲她摆手。“没有、十倍没有。五倍差不多。”
终于停住了笑,老头朝寺庙方向瞅了一眼,神秘兮兮地对魅羽说:“我这个徒……不是,你这个情郎吧,人是笨了一点,颜值也乏善可陈。不过他应该也有些优点的,比如……”
老头抿着嘴,眼睛朝上看着,好像在很努力地思考。
“比如……老实!对对对,老实算一条吧?男人呢重要的是不花花,不在外面惹事让你生气。而且他的武功固然是差了点儿,但对付几个地痞流氓还是够用的吧?好好把握啊。不恋爱,就变态,听说过没有?”
魅羽一头雾水地摇摇头。
“这也没听过?反正就是,好好把握啦。”
老头说完便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魅羽,望着他的背影发愣。
这老人家多半认错人了吧?笨、武功差,还长得一般,这哪一条也和陌岩不沾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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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潺宇方丈又邀陌岩聊天。魅羽和另两女也玩不到一块儿,便去旱舸寺的藏经阁里待了一天。有了陌岩给她的那串佛珠,现在看什么经也不头痛了。她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佛国啊燃灯啊不熄的火啊相关的文献,却毫无收获。
然而给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就是这里的佛经和她曾经在龙螈寺读过的总是略有差别。不是差别很大,而是时不时有一点小的差别。
比如她记忆中《舍利严经》里开头的话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修罗天,持五瓣紫玥王花,分瓣与五比丘尼。”可是这里的《舍利严经》说的却是七瓣紫玥王花,分与七个比丘尼。
从藏经阁里出来已是傍晚,她便直接来到斋堂。另四人正在吃饭,她也顾不上拿饭,直接走过去问陌岩:“表姐,你知道修罗界的紫玥王花是五瓣还是七瓣?”
陌岩此时还梳着道姑头,但已换成本寺的僧袍。他愣了一下。“五瓣还是七瓣,这要看是什么时候。据说涅道还在修罗界的时候,一直是七瓣。他被燃灯打下人间之后,修罗界的紫玥王花全部枯萎了两瓣,日后便都是五瓣了。”
“啊?”魅羽吃惊地张大了嘴。原来还真有些门道在里面。“那舍利严经大概是什么时候问世的?”
陌岩白了她一眼:“那当然要比涅道出生还早得多。所以目前能见到的舍利严经的开头都是错的,每次我讲到那里时都要提醒大家。”
魅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离开四人去一旁盛饭。这么说的话,反倒是旱舸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拥有的佛经比六大寺的还要权威?这和潺宇方丈能神游佛国听经,或许有些联系吧?
吃完饭回到客房,魅羽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包袱不见了!她仔细查问了二女,都说不知,因为她们白天也出去了。肯定是自己在藏经阁读书的时候被人拿走的。
她又去问陌岩和乾筠二人,均说不知。她要去禀告潺宇,陌岩说算了,多半是修罗界的人已经来了,大概以为枯玉禅在她那里。问她里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那三本书,”她闷闷不乐地说,“表哥留给我的。”
还有景萧给她画的手印十二式,不过那些她已经背过了。庆幸的是长鞭一直带在身上。
“没事,”他安慰她道,“等我回去再写一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