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在生产队里扯闲白 (第2/2页)
李宝发晃了晃脑袋,有一点无奈,有一点滑稽。
嘻嘻哈哈的一阵笑声过后,李宝发对大家说:“这明天就算正式上工了,不能总没事儿扯皮儿。那个下午我和二胖合计合计,看看把后院草垛下的那一大堆杂碎清理清理,谁愿意干明天过来。”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给多少分儿吧?”
李宝发眼珠子转了两圈儿,道:“那也就值个三分儿四分儿的。”
他的话刚落,屋里的几个人就开始议论。
老黄抽着他那个短烟袋,吧嗒吧嗒的,有滋有味。蛋白浓烈的烟由它的口中喷出散轶在空气中,就有了些微辣的气味不断弥漫着,混合了原本就有的旱泥味儿,油脂味儿,柴草味儿。
赵庭禄抽抽鼻子,打趣道:“分分,社员的命根。”
他的这一无心之话,让李宝发有点尴尬,他小声地说:“那咋整?谁让我干这玩意呢。”
赵庭禄看出李宝发的神色,知道自己说话不太得体,就有点儿歉意地说:“明天我来,只要给分儿就行。”
那个瓮声瓮气的家伙突然间对赵庭禄说:“兄弟,啥分分分社员的命根,是学生的命根。”
“刘三宝,哨一个。”一个三十七八岁瘦脸的社员说。
刘三宝是憨憨地一笑,敲响铜钟一样的声音回旋于四壁之内:“我给你来个四大绿。青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
刘三宝念完这么几句后稍停,看众人的反应。
赵庭禄已是第二次听人说这几句顺口溜,虽然早已知道内容,但还是觉得有点新鲜,就笑问道:“那四大红呢?”
刘三宝子很有成就感,他昂头做了不很漂亮但很有自信心的造型,念道:“庙上的门,杀猪的盆,大姑娘裤衩,火烧云。”
因为有大姑娘裤衩这么几个字儿,大家的嘻笑声中就包含了几分暧昧。刘三宝意犹未尽,瞧瞧众人又唱开了:“我再给大家伙儿整个四大白。头场雪,瓦上霜,大姑娘屁股白菜帮。”
哄的一阵笑后,刘三宝子得意地晃着脑袋。
瘦脸眼睛里冒着奇怪的光,嘴巴张合着,然后说:“三宝子,四大累是什么?”
三宝子的嘴已把持不住,他脱口道:“和大泥脱大坯,挖大窖套大衣。”
尽管刘三宝子说得含混,但人们已明了“套大衣”之所指,于是各种含义的笑声迅速弥散在各个角落,并从不甚严实的门窗里向外荡漾。
刘三宝把所有的他知道的“四大”唱完之后,一个四十多一点的大鼻子社员嘲笑他道:“没捞着就是快活快活嘴儿吧,过干瘾。你见过吗?啥样都不知道。”
大鼻子的话让刘三宝子强烈不满,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道:“你东不东西不西哪里来的骟驴叉?你南不南背不北,哪里来的骟驴腿?你上不上下不下,哪里来的骟驴杂?”
大鼻子有点儿挂不住,说:“净扯犊子。”
刘三宝子抓住他的话回过去:“啥?叫姑父,叫姑父差辈儿了。”
看得出大鼻子有些愠恼,他的眼睛瞪着下嘴唇微微的颤动。李宝发见状忙制止道:宝子,说话别没边儿没沿儿,有个把门儿的还能把你憋死?”
赵庭禄眨一下眼睛说:“凉水洗屁股——急眼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是像刘三宝那么洪亮,但说的真切,马上又听得一阵快意的大笑。
刘三宝子的兴致又被吊起,只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已不在大鼻子身上。
癞蛤蟆上垫道,你装什么小吉普?
癞蛤蟆钻面袋,你装什么小白人?
癞蛤蟆别钢笔,你装什么大队会计?
癞蛤蟆蹦脚面子,不咬人膈应人。
……
热热闹闹地好一阵子,刘三宝子说:“老赵四叔,整一段大鼓,老长时间没听你唱了。”
“来一个,来一个。”众人起哄。
赵庭禄定了定神,环视大家道:“整一段?那就整一段。”
于是,赵庭禄清了清嗓,唱到:
日落西山黑了天,十家上锁九家把门关,就有一家门没关,烧香打鼓请胡黄二仙。鱼龙虲蟹出了老龙潭,柳木格格奔营盘,虎狼披挂整齐都下高山。官奔衙门客奔店,行路君子把家还,货郎担担奔村庄,打柴樵夫把家还。木匠铺里锛刨不响,铁匠炉里不冒烟。农夫扛锄把家转,船夫停舟不把桨翻。大车店里上了锁,瓦匠拎着大铲下了高楼不砌砖。
……
这鼓要之打响连天,再表表青白二蛇女婵娟,想当年峨嵋山上炼过道,西湖借伞结下姻缘,昆仑山上盗过还阳草,水漫金山只等闲,雷峰塔里身遭难,一片真心配许郎,真心感动地和天。皈依佛门上万年。金兀术也曾发兵中原地,统治华夏几十年。柳氏家族善骑射,勇冠三军他们都在前。鹰雕二将展翅八千里,来回不消一袋烟。蜈蟒刺蛇虎狼仙,喷云吐雾在山间,鱼龙虾蟹沐浴五湖四海和三江,波澜翻滚浪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