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狡兔 (第2/2页)
这个年代的官差办案,一靠人情二靠经验。若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有没有真凭实据,邓鼎城随便把人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他们就得找个仨月半年的。
塞到犄角旮旯,好可怕的念头。邓源脑补了归雨宁被五花大绑塞到箱子里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邓鼎城,你要是敢这么对待雨宁,我···
还没等邓源想好,马车已驶入玉山镇,径直向着他曾经住过的别院去了。
邓源很想问“这宅子不是卖了么”,但再一转念,从邓鼎城到陈伯有这么多事情瞒着自己,一所宅子卖没卖这种小事何足挂齿?
马车停住,邓源跳下车,很自然地向“旧居”走去。
陈伯叫住了他,叩响了隔壁的大门。
“这处院子也我父亲的产业?”邓源瞪大眼睛?
陈伯没有做声。
大门开了,三人走了进去。
这宅子和“旧居”格局差不多,但院中的景致和装饰都很简单,想来不是邓鼎城常住之所,顶多是个备用的狡兔之窟。
邓鼎城这只狡兔还有几处洞窟?
陈伯把邓源领到东厢房:“哥儿,你在此稍等。”
邓源心情复杂地坐下,大脑飞速运转。待会儿见到邓鼎城,自己该如何表现?
是像邓母一般苦大仇深横眉冷对,还是一腔孺慕之思过去抱住大腿痛哭流涕?抑或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这四个月过得太过轻松,居然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了,赶紧再重温一下邓母讲过的那些陈年往事,免得待会儿痛说家史的时候对不上榫头···
就在邓源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
来了!
邓源紧张起来,比方才偷听陈伯和陈三吉说话的时候还要紧张,手心脚心都渗出了汗,一颗心跳得几乎要蹿上喉头。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而房门并未立即被推开。
他也在犹豫。
邓源站起来,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揪住衣襟,死死地盯着房门。
门没拴,门外那人只消轻轻一推,两人就算正式见面了。
古人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如今“父子”二人隔门相对,似乎怯意更甚。
晋省民风淳朴刚直,若是原本的那位邓源还活着,是不是会直接冲出去先把老爹打一顿再说?
也许邓鼎城是怕挨打,所以不敢直接推门而入。
不进来便不进来,在门外矗着算怎么回事?
玩行为艺术啊?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窗格上。邓源几乎能看到远处血红的火烧云,就像一盆新鲜的狗血,染红了天地。外面的人影显得格外高大,似乎还镶了一圈金边。
这就是这个时空的老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
狗血中带着伟岸。
不知过了多久,邓源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人死鸟朝天!他鼓励了自己一下,主动出击。
邓母并没有交代该如何面对这位父亲,邓源决定跳过狗血的环节,大大方方认下这个爹。
他迈出了第一步。
几乎与此同时,紧闭着的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