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健生和天生 (第2/2页)

不，不会的，有我守卫在这里！他记得在梦中，他答应过大地：“我天生守护这里！”大地才安心，不再打扰他睡眠。

小朋友纯洁的心灵在构思一个强大的国家，这里必须强大！但这里的人们尽管纯朴、善良，可也木讷，缺乏进一步开拓的主动能。如果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和对宇宙更广阔的探索，将有朝一日面临灭顶之灾。当有一天，外星球的势力踏足这里，就说明他们的生产力已经超越了这里，对这里而言非福即祸。

小朋友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来了！所谓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现在发动大家，组织起来进行有序的社会化大生产还来得及。他想起大地的倾诉，这不是无中生有，任何感觉都不是空泛存在的，都是其因果，有其源头。小小年纪的他，开始向村民们发表演说。

村民们除了干活，就是没用的闲聊。

天生站在高台上，面对着大家，开动脑筋，他整理语言，对乡亲们说道：“乡亲们！我们除了养家糊口，是不是要想些别的什么事情呢？譬如飞上天，我们还可以潜到水里，像鱼一样不起来，自由自在的。我们把锅盖捂住不让锅里面的热气跑出来，那样的话，我们的手是不是感觉很大的力气呢？既然有这样的力气，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股锅里的蒸汽运用起来呢？我们会发现新的力量！（他一举拳头）我们总是避免谈到死亡，这是我们忌讳的事情。可是，我们人体里面的构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大胆了解我们人自身，日后就可以主宰我们自己的命运！”

“哈哈！呵呵！”众乡亲一阵大笑！笑的背后是不以为意，小孩子嘛！

小儿天生看着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又找了个机会，那次是村里人举办祭神。这次，他更加大胆。他搬了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大人们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了。

他振振有词地向众人说道：“乡亲们，你们这样热爱神明，可是你们究竟见过神明吗？你们的所劳所得都是自己的汗水，好吧，就算有神明，他们是不是住在天上？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去天上……”

“啪！”一记掌掴打在了孩子脸上，打得很重，看打他的人竟然是健生！

双方都怒目而视，小儿看着大儿，健生看着天生。大儿不容许小儿违抗自己的眼神，又是一巴掌，“啪！”小儿就不敢跟大儿对视了。

健生还想扬起手来再打，可旁边的乡亲说道：“不打哒，娃儿。”健生这才没接着打。

这颗星球上，人们第一次看见双方如此的眼神，也第一次看见一方教训另一方。看似两巴掌的事情，却是健生与天生争斗的开端，也是这颗星球上人们开始诞生敌意的开端。这是一种心理上的隔阂，却可能演化为更大的矛盾甚至冲突。

回到家后，老两口看见大儿和小儿两人的神色迥然不同。小儿天生神色坚毅，颇有种不服的气概。大儿健生一脸戾气，看上去狰狞。老两口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儿为了证明大自然的可探寻，做实验给乡亲们看，并预测明天和后天的天气。乡亲们惊呆了，因为他预测得很准！可他说出来的话与人们一如既往的习惯语言相矛盾，他说自然界的变化规律形成气候的多变，而人的努力是可以根据这种规律掌握并更有利于自己的生产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乡亲们看着这名小儿，黑不溜秋的，一身树皮似的肌肤，身上还有着自小带来的疤痕，他又是天上掉下来的，果真有神奇？人们心里面自问：“难道我们大人要听从一个小孩儿的指挥吗？”人们心里又想，别看他小，说得有理。

“啪！”一嘴巴又打在天生脸上，好狠，打得血流出来了！

又是健生，健生成年，所以力大个高。他恶狠狠地瞪着天生，连乡亲们都吓坏了！令他们惊呆的不是天生的惊人言语，而是健生那狰狞可怖的面孔——叫人惊悚！

一种不服从自己，对不遵守的残酷镇压，就如同形成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权威，会毫不留情的施之以惩罚。哪怕他是无辜的、善意的。这里的人们头一次看见国王似的权威。

晚上，大儿还是和小儿同睡一床。只有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剥夺睡眠、惨绝人寰的折磨……老两口不相信小儿的倾诉，小儿本来就难以张口。老人只是以为，从古至今，人们恪守着道德。可曾想？最恶劣的事情就先发生在老人的两个儿子身上了。

老两口没有学识，只有遗留下来的种种传统，于变故全无分析主张。乡亲们的议论，健生的粗暴举止，也就听其自然。

天生还要挣扎，它试图再次演说、再次证明、再次实验、再次告诉大家……可是，人们记得他最后一句是：“祸患将至！”

广义上的对手，不仅仅是眼前可见的欺凌，还有众人的麻木，还有背后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大地的倾诉历历在目，天生究竟该怎么办？

健生要对天生下狠手了。

大地告诉小儿天生：“你快逃！”

这是大地的声音，不见其人，已闻其声。这声音只有小儿知道，只有小儿与大地能有的沟通。小儿机敏，自那以后，家里的小儿失踪了。两位老人找寻无果，痛哭流涕，大病了一场！

健生依旧很勤，但也变得很凶。据说某位老人看见了健生狰狞的嘴脸，回家没几天就挂了。

家里只有大儿了，看着亲生的儿子。老两口开始还在适应，结果大儿对两个老人下命令式的吩咐，老人是热爱和平的，也就对自己的儿子唯命是从了。

向来，村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把某家多余的丰收献给收入微薄的孤寡，或者残疾病痛的人。这次轮到他家了，老两口先是把话想好再说，脸面和蔼的了不得，恳求着大儿说道：“儿啊，这么些年，咱家也受过村社里的恩惠，你这么勤快，也把多余的粮食给社里交点啊？”老两口话音刚落……

“都老了还指挥我！”大儿扯着嗓子，把自己的嘴巴很技巧地往两边拉宽，扩音喇叭的朝两位老人吼道！

老两口被亲生儿子的吼声暴击！从此不敢吱声了。就在当晚，年迈的他娘就去了。

第二天丧事，乡里乡亲还是来看望，毕竟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母亲。只是人们心里想不明白，那做“儿”的健生怎么会变成这样？

村社里，一直千百年来沿袭的优良传统就这样被一个不肖事的大儿给毁了！由于他开了先例，往后也出现了不交公粮的了，私有观念开始在这里滋生。

在森林的某处，小儿痛哭流涕，大地在安慰他。

残酷凶暴的人得不到惩罚，甚至残酷凶暴的人得到了不该有的奖励，就会形成一种巨大的破坏力。这种破坏力摧毁人们的良知，使道德沦丧。

不久，年迈的老人也去了天国，去寻他的老伴儿，还有天生去了哪里？老人想着小儿是否冻着、饿着？老人至死也想不通，自己亲生的儿子怎么会这样！他找老伴商量去了。

邻村里有个女的，颇为美丽！大儿把眼睛一瞪，当她就吓怕了，只好如了他的意。只恳求他：“不要生气。”

这里的女子温柔的就像要把一切愤怒化掉。她哪里见过这等一脸戾气的男子？于是嫁给了健生，希望他好起来。这里的生活出现变故，很有可能是那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孩儿带来的。所以用无限柔情去安抚恶人，指望恶人改善，这是老好人的一厢情愿。

起初，女子娘家人犹豫不决，只是好女子太过善良，她要用无限温柔去打动变坏的男子。她说道：“爸、妈，没事，他长得那么漂亮！”

是啊！健生长得漂亮，如果不是他的种种行径，没人认为他是“违反了村社一贯优良传统的人！”

健生来到女方家里，对这家人说道：“我发誓，我会对你们的女儿百倍的好！”

淳朴的娘家人就信了。那时候没有法律，全凭习惯和自觉。

据史料记载：健生的妻，应该是在这颗星球上“体会”到第一任家暴主义者家暴的妇女先驱！

男人该死的拳头砸在她柔弱的肩膀上，这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奇怪的是，娘家人也想不通。他们淳朴的无可救药！她的父亲、哥哥、弟弟在老人千篇一律的故事中，根本找不到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所以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打老婆，等待形势自然而然的会有所好转。

软弱的人最终还是找到了原因——被欺凌的人肯定自己也有不对，那肯定是她也不对，不然怎么会持续挨打呢？

邪恶的势力还在萌芽之中，就应先除之。很久之前，淳朴善良的人哪怕勇敢些，都不至于被社会的病毒浸染了全身，最终走向更加痛苦的境地！所以人们争气，还来得及发展本星球的科技力量，并形成强有力的社会组织。可个人的努力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块门板，经得起多大的风浪？天生努力过了，他像块门板似的自身难保。他不能回去，回去就会被健生打死。

天生体会着流浪的生活，也多亏了世人良心未泯，予以施舍。他长成了少年，看见自己的肌肤，与背靠着的大树，几乎融为一体。只是身上的伤疤，这是一辈子的伤疤。

夜里，他躲在空旷处，在无人的树底下，他仰望星空，看见繁星点点。星星们仿佛在召唤他的思想和他的灵感！“E，我的名字叫E……他们为什么会喊我E？”

“天生这个名字是属于这里，脑海里没法忘却的一幕，明明他们在喊我‘E！’他们和我一样的肤色……”

少年的头脑里似乎想起了什么。E困了，少年的他似睡非睡，他很享受这种夜的宁静，与大地为伴。

“孩子！”

他们呼唤自己，感觉自己被抓住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远去。他们是谁？他们如果是关心自己的人，那我为什么会生活在这颗星球上？这里难道不是我的故乡？那我又来自于哪里？

“跪下，人类跪下，我就放了你们的孩子，机器统治人类，不依靠血肉的机械军团才是王者！”

这是恶人的声音，然而，这是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偏偏又那么真切！终于听不到喊我的声音了，自己被蒙住了眼睛，打斗的声音也远去，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自己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感觉很疼。睁眼就看见了老两口，老两口多么欢喜，多么淳朴的面孔！可是，就在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灾难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天生想到自己的处境，仿佛向大地倾诉：“我有点儿无能为力了，大地，我怎么对得起您的嘱托！”少年坐起身来，很无奈的望着天。少年发现，什么时候天上的星星感觉少了？数了数，的确少了！星星难道还能被人掳走了么？

人们的守旧心理远比变革图强的心理更坚固，不是洪荒之力撼不动。少年想到这里就心累，他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