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狡猾 (第2/2页)
异能者的体质缺陷在此时暴露无疑——血液不够用了,开始异化。
抛开异能的强弱,宁玉本身绝对是第六小队最弱的队员,但她却是最努力的、对自己最狠心的那一个。
裴湘在心中暗叹,不忍再看这些画面,起身去往直升机上,随时准备赶过去支援。
就在这时,画面中的宁玉再次出现变故。
当她凝聚冰刀,准备击杀正面袭来的高级丧尸时,一道精神力冲入她的大脑,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击溃了她的意识,致使她的身体动作停滞,竟是让丧尸的骨爪刺入她的左锁骨。
场面十分危急,若不是她的身体还有一丝战斗本能,迅速后撤了两步,这一击就足以削断她的喉管。
“精神系丧尸出手了!”卫祈没有错过这个画面,马上和七阶精神系士兵登上直升机,“601,坚持住。”
没有几个人知道重伤时被精神力入侵大脑是什么感觉,因为遭遇这种攻击的人大多都死了。
宁玉曾经在重伤时被王彦影响了记忆,但也是在昏迷的时候发生的。
现在她无比痛苦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稍微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同时催动仅剩的冰系异能,将半径七十米的区域全部封锁。
七阶精神系丧尸的攻击距离只有三十五米,它这次绝对逃不掉了。
周围的丧尸还在继续攻击她,大脑依然在承受着撕裂般的剧痛。
宁玉难以抑制地痛吟一声,彻底失去身体的控制,软倒在地上。
除了金属护甲保护的关键部位,她的身体就像是美味的食物吸引了无数的丧尸蜂拥而上,将她切割分食。
裴湘心如刀绞,他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绪,抓着绳梯从天而降,手中长刀如虹,劈碎周围的丧尸。
“醒醒,宁玉,快醒醒。”他将她的身体扶起来,到处都是泛白的碎肉,她开始急速异化了。
“你背她回去。”卫祈也来到地面,清理出一片区域,“直升机上有特效药。”
那名七阶精神系士兵也顺利降落,“我已经击散了笼罩在她大脑上的精神力,马上带她回去治疗,这里有我和卫队长足够了。”
有宁玉的寒冰囚笼围困七阶丧尸,就算它会装死,他们也要亲手剥开每一只丧尸的胸腔,直到挖出那颗水晶。
裴湘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抱着宁玉的腰肢,一手抓住绳梯往上爬,嘴里一直在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曾经第六小队执行任务时,即使面对心上人的重伤,他也在尽力保持冷静。因为他知道,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扭转困难,换来生的希望。
可是今天他的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这一次危险真的会让他们阴阳两隔。
他很快为她注射特效药,暂时解决了丧尸病毒的毒性。
但是她的异化并未停止,她需要生命系异能者的帮助。
直升机快速飞向营地,集中区的伤员听到螺旋桨的噪声,纷纷望向门口,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人物受伤了还需要飞机送回来。
“是她?”之前挑衅宁玉的中年男子面露惊讶,“这,这已经没了人样……”
“她怎么了?医生快来救人!”
“救人救人!让一下!”
伤员集中区吵闹起来,所有人都认出了宁玉,纷纷挪开自己的床位,给裴湘让路。
片刻后,又有护士走出来询问,“手术室没有位置了,谁能腾出一张床让她动手术?”
失去一只眼睛的青年马上站起来,“我的腿脚方便,我可以睡地上,用我的床。”
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握着一朵寒冰水仙花,主动把自己的床位推过来,“用我的吧,我的伤快好了,马上要去前线了。”
“我的床比较干净,也可以用我的。”
“需要我帮忙吗?”
最终护士征用了一张比较干净的病床,推到集中区的走廊里,让裴湘把宁玉放在上面。
“对不起,这里每天都有上百个伤员进来,无奈资源太紧缺了,只能建立五个手术室。”护士解释了一句,看向浑身烂肉的宁玉,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去准备手术所用的药品。
裴湘没有说话,伸出手想触碰宁玉的手心,却又收回去,依然静静坐在病床边等待医生赶过来。
甚至这些医生也是临时从其他手术室抽调过来的,因为他们得知宁玉的异化非常严重,再不抓紧治疗,她将变成一只强大的异种,足以威胁整个营地的安全。
漫长的三个小时过去了,卫祈亲手杀了七阶精神系丧尸,赶回来时,裴湘依然坐在走廊的角落里,看着宁玉动手术。
所幸此时有一间手术室腾出空闲,宁玉马上被他们推进去,继续完成手术。
裴湘这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走到手术室前。
他很担心宁玉挺不过这一次的重伤,也担心她会成为异种伤害到医生,所以他只能一直守候在附近。
又是三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了。
宁玉捡回了一条命,裴湘也像是重新活过来那般,眉眼间浮现出几分欣喜。
伤员集中区的众人都在为宁玉高兴,期待着她的彻底苏醒。
卫祈已经联系了军部,准备带宁玉回到军事医院进行彻底的治疗。
第二天负责接送的装甲车来到营地门口,卫祈知道这里资源太紧张,所以不打算带走病床,而是用猎鹰作战服在座椅上铺了三四层,让裴湘把宁玉抱上车。
“祝你们幸福。”失去眼睛的青年和妻子站在门口,向他们挥手告别。
“一定要治好她!”
“希望她以后不需要再受那么严重的伤了。”
能够走路的伤员纷纷起身送别,然而,就在裴湘抱着宁玉接近装甲车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你醒——”
裴湘高大的身躯忽然僵在原地,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上的金属刀刃。
“宁……玉……”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最终只能沉重地叫了她的名字,浑身脱力地向后倒去。
他想,或许他的预感是对的。
如果两个人终将迎来分别,那么他希望是他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他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