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一年的最后一月(1) (第2/2页)
北进乏力的古德里安进而希望先南下肃清图拉附近仍旧坚持抵抗的苏军,并一度截断图拉到莫斯科的公路,但此举不但没有改善德军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处境,反而使其陷入到被苏军两个集团军夹击的窘境中,最终只得仓皇撤退。
身居托尔斯泰故居的古德里安早已不复意气风发,他颇感消沉地发现,经过近两月的高烈度作战,他的集团军尚能维持战斗力的坦克仅剩区区25辆,而缓过劲来的苏军却越战越勇,摩拳擦掌。
在严寒的打击下,严重缺乏御寒物资的的德军产生了很大的非战斗减员,甚至出现了部署在野外的部队一夜之间整排整连失去战斗力的情况,飞机、坦克、汽车、摩托几乎全部趴窝,油箱里的汽油凝结成胶状。
德军要想维持发动机正常运作,就只能使其昼夜运转不停,如此一来,消耗的油料就成了天文数字。最终的结果就是,德军仅剩的坦克、战机等装备也因此大多不能正常使用。
更何况,缺衣少食的德国人还不得不将宝贵的燃油烧掉取暖,他们不少人的冬衣还在波兰境内呢。
莫斯科西面德军的情况倒比南面的好一些,罗贝尔醒来的那天晚上,第七装甲师的第25坦克团和第6摩托化步兵团越过莫斯科-伏尔加运河,占领了一个大型发电站,并最终突进到距离莫斯科仅有30公里的亚赫罗马。
在三天后,德国第62装甲工兵营的一支小分队阴差阳错地从苏军防线的突破口穿入到希姆基以东,此地距离克里姆林宫仅有十公里,以至于德军宣传部门都开始欢呼“先头部队已经看到了克里姆林宫的红星”。
但仅仅三个小时后,这支小队就遭受了红军334步兵师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即使该师没有消灭这一小撮渗透部队,德军的宣传也仅仅是宣传罢了,且不说希姆基到克里姆林之间屋舍林立,有太多遮蔽视野的障碍物,单说所谓“克里姆林宫的红星”:为了防备德军可能的轰炸,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红星早在十月初就摘下来了,到今天还靠在仓库里没装回去,德国人的望远镜还能透视不成?
莫斯科寒风的呼啸淹没了远处的炮声,身居莫斯科的罗贝尔听不到前线炮火的轰鸣,只能从报纸和广播中了解战友们的战况。
12月3日,罗贝尔的败血症和肺炎都已经好得多了,于是他趁着护士给他的屋子通风消毒的机会,请求勤务兵推着他在走廊里转转。勤务兵获得护士的准许后,便答应了罗贝尔的要求。
苏联的护士怕虚弱的罗贝尔再着凉,于是从隔壁伤员那里借来一件军大衣,上面还挂着陆军学员军衔。罗贝尔有些好奇地问护士,勤务兵帮他做了翻译:“学员训练受伤了吗?(俄语)”
“不是。”护士回答,“是波多利斯克炮兵学院的伤员。(俄语)”
护士话音未落,罗贝尔便看到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军校生驾着拐杖走到隔壁门口,正微笑着向自己招手,罗贝尔见状也笑着挥手回应。
勤务兵向隔壁的军校生点头致意后,便推着罗贝尔在走廊上四处逛。让勤务兵推着走了一段,罗贝尔才发现这家医院着实不小。看往来医护、伤员和勤务的军装,这医院大概是红空军的机关医院,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负伤的飞行员,其他兵种的伤员也有,但是并不多。
因此在路上,不断有负伤的飞行员向坐在轮椅上的罗贝尔打招呼,甚至还有人干脆用法语向罗贝尔自荐,希望伤愈后能进入427团与他并肩作战。罗贝尔起初还很高兴,但是当他想到德卡斯特罗、恰班、鲁吉亚诺夫这一长串的名字,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苦涩了。
“去大门看看吧。”罗贝尔叹了口气。
“长官,门那边人进人出,漏风很冷的。”勤务兵提醒道。
“没事,我现在更需要透透气。”
勤务兵拗不过他,只好推着他穿过回廊走到大厅,停在一个能看到大门的位置上。这里确实如勤务兵所说,温度比医院内部低不少,而且每有人进出,都会带进来几片雪花和一缕寒风。
“我们回去吧,长官。”
“再等等。”罗贝尔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痛楚与寒意,莫名觉得轻松了不少。
门再一次开了,有四五个身着棉大衣的军人走了进来。在他们开门的时候,罗贝尔看到了街上有一群身着白色军装、背着滑雪板的军人列队走过。
那几个穿军大衣的军人进门之后,立刻注意到了正在盯着门口发呆的罗贝尔,接着在湿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维持着平衡,小心翼翼地围拢到了罗贝尔身边。
这几个人实在有些过分魁梧,罗贝尔还好,只是好奇地抬头打量他们,但他的勤务兵却有些慌张,下意识地紧紧扣住罗贝尔轮椅的把手。
“怎么出来了?这里多冷啊。”为首的军人摘掉围巾,他正是427团的政委卢申科。
罗贝尔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最近伙食不错啊?”
卢申科闻言立刻笑出声,他解开大衣的扣子,敞开前襟给罗贝尔看看——好家伙,大衣下面套棉衣,棉衣里头套毛衣。
“德国鬼子快要被冻死了。”他身后的李尔斯维克脸上也带着笑意,并回身推开大门,指着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袍队伍说道,“咱们西伯利亚的援兵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