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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入兰台的事,崔征月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算准了日子,到自己的好友家中,将兰台中丞赵闻琴从软榻上薅了起来,催促道:“快走快走,我给你介绍一个奇人。”
赵闻琴睡眼朦胧,酒劲儿未醒,被她薅上马车,懒怠道:“我已有半年不去兰台,书院的事都是你们打理,什么人还要让我见见?”
崔征月道:“是薛家那位三娘子,她的清谈辩难举世无双。最近这一个月里,整理出的辩文就有十几篇,每一篇都另辟蹊径,真知灼见……如此一个有大才华的女郎,居然当了校书使!我还以为她必会被军府征召。”
赵闻琴摇首,道:“她是清谈辩才,与我们有何干系?”
崔征月跟着一怔,一时竟无言反驳,顿了顿,才道:“总比让那些酒囊饭袋空占位置得好。”
赵闻琴笑道:“她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绝代,军府岂能放过。可见她没有在辩文中写过真正的时务、写过治国之道。像这样阳春白雪高来高去的人才,与我们又有何益处呢?说不定在我看来,她薛三也是个酒囊饭袋。”
崔征月正欲再说什么,赵闻琴已经向后一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见见她。要是此人平平无奇,你也别打搅我了,新戏文的最后一折,我还没有想透……”
马车停在兰台馆阁门前。
赵闻琴被她拉起来,两人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今日的气氛很不对劲此处的管理虽然松散,但平时也有洒扫的仆役、伺候笔墨的小童,但这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直到两人远远见到那道高高的门槛。
往来仆役,小童,甚至还有浣衣的男奴、厨房的帮工……他们都隔着这座高高的门槛,仔细入神地倾听着什么。这些人谨慎地守着这道门槛,被身份完全不同的“大人们”隔离在外,但此刻,却又仿佛与“大人们”相同,近乎平等无别地倾听着、想象着、沉浸其中。
崔征月和赵闻琴都是便装,连两人路过,他们也只是依依不舍地向两侧躲闪,没有离开。
崔征月惊诧不已,扭头一看,赵闻琴也是一脸茫然。她抬起眼,一眼看见被围在中间的薛玉霄此刻周围已经不止是闲散的一些女郎们坐着了,听众比之前多了数倍。
堂中显得很是狭小,最近的人都能碰到薛玉霄的衣摆。
崔征月难以置信,她正要上前说话,忽然被好友抓着手在外围找了个地方,两人就这么坐下来。这位兰台中丞低声道:“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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