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死草(四) (第2/2页)
上官无汲急忙起身让座,又要亲自奉茶。
“姑娘不必忙了,”沈夫人轻拉她的手,温柔笑道,“我脾胃不好,从不饮茶。让他们都下去歇着吧,我们坐着说说话。”
“是。”上官无汲先给小四使个眼色,让他领沈夫人的侍女到外面候着,这才在沈夫人对面坐下,笑着问道,“方才听下人通报,您就是我伯父沈昌的夫人?”
沈夫人笑着点头:“我们都是一家人,还提这些化名做什么?要是让你祖父听见,又该不高兴了。你就叫我伯母吧!”
“是。侄女不知是伯母驾临,未曾远迎,还请伯母恕罪。”
“我们从未见面,你自然不认得我。不过我倒是时常听人提起你呢!你叫侯婉歆,又叫上官无汲,是吗?”
“是,您叫我无汲吧!”上官无汲十分乖巧地笑笑,“您方才说常听人提起我,想必就是伯父吧?我猜他一定没少埋怨我。谁叫我这么不长进,害他赔了一座藏剑阁呢!”
她当然知道不会是沈昌。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试探他们夫妻的关系,以便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把握尺度。
“你是他的亲侄女,他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你呢?”沈夫人眼眸温柔、笑容亲切,情绪丝毫不见波动,款款道:“只是你伯父生意忙碌,应酬又多,常年在外奔波忙碌,难免对家人照顾不周,还要你多担待才是。这次你大哥成婚,他原本派了人来接我,可我偏偏又旧疾发作,不能前往,心中实在有愧。”
“伯母言重了。不知伯母是何病症?现在可好些了?”
“陈年旧疾了,不碍事。只是发作时气息稍弱、体寒畏冷,所以来此静养。”
体寒畏冷?
上官无汲心中一凛。这不是朱载垕的症状吗?难道沈夫人也是如此?那她劫走养神芝,是为了医治她的寒症吗?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还有,她突然提起此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实在猜不透这位沈夫人的心思。
“无垢山庄地处岭南、气候温暖,的确适宜养病。”心神电转之下,她又笑着道,“不知伯母与诸葛庄主是何渊源?”
“已故的诸葛老夫人是我姑母,我与诸葛珊是姑舅姐妹。我年纪比她大几岁,是她的表姐。”
“原来如此。怎么诸葛庄主也没提起,不然我早来拜会了。”
“她长年不出家门,对亲戚朋友都知之甚少,并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加上我正在病中,平日也不愿见人。是我无意间听丫鬟说起今日有远客到来,好奇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是你来了。”
“这说明我与伯母有缘。”上官无汲甜甜笑道,“虽然错过了大哥的婚礼,但终究还是在千里之外相逢。要是伯父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还有我那位青迪堂兄,怎么不见他陪伴您呢?”
“他就是一匹没笼头的野马,哪里肯在家一日。前几日刚来瞧过我,没半天功夫又不知野哪去了。不过后日是他姨母的生辰,他应该会来的,到时你们兄妹俩再好好叙叙旧。我方才说时常有人提起你,说的便是他了!”
说到堂哥萧风迪,上官无汲自然又想起他与白雪城的特殊关系,以及她离开开封之前沈昌的嘱咐。此刻见到沈夫人,她便隐约猜到这个秘密与沈夫人有关,便趁机笑道:“原来是他呀!那他有没有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好像是他在执行什么任务吧!具体情形他没有细说,我也没问。他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他在白雪城办差,所以很少提及这方面的事。”
从她口中听闻“白雪城”三字,实在令人意外。可偏偏她又说得如此随意,好像只是在唠家常一般,想想又令人心惊。有那么一瞬间,上官无汲竟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答。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打破屋内融洽而诡异的气氛。
“玄霜,沐雪。”沈夫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低声传呼她的侍女。
两个年轻俏丽的丫鬟应声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不过十五六岁,脸蛋涨得通红,眼中泛着泪光,表情又羞又愤,好不可怜。另一个年纪稍大两岁,也是俏脸含怒,却不敢声张,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沈夫人跟前。
“出了什么事?”沈夫人疑惑地看着两人,微微蹙起眉头,“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见沈夫人询问,年纪稍长的侍女不由也红了脸,羞愤满面地答道:“回夫人,是门外的小厮。他......他好生无礼,居然......居然对我们毛手毛脚,还非礼沐雪。”
“什么?”上官无汲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小四!你给我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