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水寒（五） (第2/2页)

“这不可能。”雪魄十分平静地道。

“你就这么确信吗？还是说你真的自问无愧，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做过什么，使得伯母要与你恩断义绝，甚至还要嘱咐我杀了你。这应该由你来告诉我才对。”

雪魄冷然道：“我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都无须向你禀告。我也不想与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既然你不肯让我见夫人遗体，那寒枫总可以吧？想必夫人没有嘱咐你把他也杀了吧？”

“当然没有。”上官无汲有意无意地望了寒枫一眼，脸上绽开了温暖的笑容，“寒公子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青迪兄长的朋友，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进去。”

雪魄用询问地目光看了眼寒枫，目光隐隐有些复杂。后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未说话，便抬脚往里屋走去。当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上官无汲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逝，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诡异。

半盏茶之后，他又回到了前厅。

“如何？”雪魄立刻问。她无疑是个心思深沉之人，此刻却难免有些焦躁了。确定沈夫人的生死，就是她此行的首要目的。在上官无汲的特意阻扰之下，她急需一个她可以信赖的人来告诉她真相。只是她如此迫不及待，究竟是出于对沈夫人的情感与关怀，还是仅仅为了完成某人交代的使命呢？

“沈夫人确实已经仙去。”寒枫用一贯平稳而缓慢的语调得出了结论。

雪魄闻言又是一颤。但这一次，她娇美的面容却没有了最初的焦虑与悲痛，而仅仅只剩下震惊与诧异了。

沈夫人真的死了！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因为她首先想起的、她真正在乎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消息对那个人意味着什么。

“死因我已经说了，遗体也确认过了，叶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上官无汲依然只看着雪魄，从始至终都没有直视过她身边的寒枫，但脸上却找回了那抹温柔亲切的笑意，“是否要寒公子替他上柱香呢？”

寒枫淡淡道：“为逝者上香，关乎着生者心意，想必城主不愿假手他人，在下不敢逾越。待城主亲来祭奠之后，我们再行祭拜也不迟。”

“还是寒公子想得周到。”上官无汲温婉一笑，“那两位是否立刻回白雪城复命呢？其实这种事一个人就够了吧？”

“萧执事不在，我理应留下帮忙，由雪魄回禀城主即可。”

上官无汲的目光终于直接落到他的身上，眼中笑意更浓，就连语调都变得亲昵起来：“你是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想留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未婚妻。你这么急着把她送走，是怕我会对她不利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

“如果我偏不让她走呢？”

“我想不出她不能走的理由。”

“你是真不知道吗？我堂哥侯青迪，也就是你口中的萧执事，昨夜在无垢山庄遇刺了。他伤得很重，可以说是性命垂危，而打伤他的刺客极有可能就是你的未婚妻。你说我能让她如此轻松地走出此门吗？”

寒枫缓缓地看了雪魄一眼，后者神情如旧。

“你有什么证据吗？”他问。

“我不需要证据。”

“但城主需要。你想留下雪魄，就得给出一个可以让城主认可的理由。”

“那你呢？”上官无汲还是直直地望着他，“如果我一定要留下你的未婚妻，你会向我要理由吗？”

“我既奉命而来，自然以城主的意愿为先。”

这样的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正面回应过她的问题。上官无汲看看平静如水的寒枫，又看看冷若冰霜的雪魄，突然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

“你说的对！既然是叶大哥派来的人，自然要给他一个交代。你们不是要证据吗？那好，我就给你们证据。”

她说着轻轻击掌，“来人，有请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