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神影纤尘(四十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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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司炎费心布置良多,但司羡接到手里的依旧不是一个锦绣江山。
他岁数确实还太小,还有许多的事许多的人没有见过,去了一趟北境,方知这世上的难事是如此之多。
且原本他是打算做一辈子的“景行公子”的,届时带着他的娇妃美婢呼朋引伴地找一处城镇体察民情,只偶尔上上朝,为他的老哥哥们建言献策。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实行是不成的。
五王子司瑞头一个不依。
他年少时的确有一个君王梦,当时,前后有大哥、二哥和三哥,他若想上位,只能是依靠军功,所以没少领兵打仗。
而他的三哥大概也是此种想法,那时不仅领兵打仗,还把南境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惜那时他们的父王尚执掌着大权,所以他们这些儿臣不管内心想如何大展拳脚,现实中都是处处受制。
十二年前父王宣布让他和三哥监国,初初他是存着和对方争权夺势的心的,然而父王放手太过,他和三哥把江山这个重担接在手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做个君王是这样的难。
他们宁国需治的何止是只有南境和北境,东境、西境、洪水、干旱、蝗灾、瘟疫等等等等,哪一件不是要钱要粮、要铁要盐?
而选贤用能、兴利除弊,平衡朝臣之势,又哪一件不需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十二年过去,不管别人如何,他心中那个王君梦早已尽消,监国也真的监够了。偶尔休沐之日,含饴弄孙之时,才是他心中最畅快的时刻。
况且他再过两年就年过六旬了,已然是个垂垂老翁,何必挟势弄权?而八弟正是舞象之年,合该一展抱负、建功立业。
由此,他是力主司羡即位的。
三王子司瑕跟他这个五弟想法类似,不过主要原因是他内心的隐秘之处还存了一个人,所以对于司羡即位并无异议。
至于其他人,大王子司玮修了许多年的王陵,已然没了做事的心气儿;二王子司玦主持有关瀚海的一应事物,也是分身乏术;七王子司玥在司炎中毒后一直追查有关夜王的各种隐秘之事,到如今已是个谍报头子,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每日盼望的便是有小辈能赶快接手他这一摊。
到此,司羡即位也可谓是“众望所归”。
不过司羡的本事,朝臣以及他的哥哥们都是有些怀疑的。
原因无他,这小子自小骄纵任性,便是天生过目不忘,可却是个弊病——学东西浮躁的很。
这样的脾性,若是做个普通人,只求一日三餐,日子是过不差的,可他偏偏是一国之君,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
而许多国事看似小事,实乃牵一发动全身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祸患,故而这教过司羡的几位先生以及被封为安侯的司瑞一开始都是忧心忡忡的。
远得不说,就说最近与北仇的战事,安侯就担心的很。尤其是听说宋国去请了瀚海的大神官来调停,立马就进了宫来。
再说这北仇的战事,打了这么些年,宁国的将领早已摸索出了一套有效的战术,即便是那离魂族人一起,也是有法子治的。
而司炎生前已有剿灭北仇王廷的的计划,只待一个适合的时机。
他去后,这便成了一个遗志,不肖说司羡,就是他的几个哥哥都憋着一股气为父报仇呢。
可若是隔壁的宋国和离国请了瀚海的神官前来调停,那为了给瀚海一个面子,宁国便很难再按原先的计划全歼北仇王廷。而这一等,复仇成功就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这口气,几个王侯是很难咽下去,安侯虽然暂时被司羡说的计策安抚住了,可看到他那副恣肆随意的模样,不时暗暗着急。
要司羡自己说,这离国宋国实在是太不争气,打不过北仇自可以找他们这些左邻右舍来帮忙,找什么瀚海的神官,这和小孩子打架打不赢搬了自家大人出来调停又有何区别?
不过他这想法若让宋国的国君知晓,高低得在背后骂他——又不是没让你来帮过忙,谁知道你是帮最小的忙,捡最大的漏,还不如不帮!
虽然司羡在外行事略显随意,但他心里是有计较的。
这一日傍晚,他在勤政殿偏厅用过饭,又将赤神洲的舆图打开,细细地瞧了一遍。
舆图上的北仇依然是原来那般,西北与离国隔海相望、西南与他们宁国接壤,中部与宋国相连,东线与黄曲隔山分治,看起来强大的很。
实际上早在几年前局势就不是这样了。
北仇王廷来犯的第二年,宁国就联合了离国与宋国两家一起对付北仇,故而即便北仇人强马壮、又有离魂族人助阵,依然是颓势连连。
不过这世上之事总是一波三折,离国和宋国一开始助宁国是感到了同样的危机,可危机一旦稍解,人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首先就是离国,他们背靠瀚海,又对北仇隔海相望,危机感并不如宁国和离国强,眼见西线的北仇兵力被削弱,就干起假扮匪徒、在宁宋两国大军屁股后面抢财宝的勾当来。
宁国抓包了一次,但离国拒不承认,为此两国便起了龃龉,所谓的联盟也就形同虚设了。
宋国原本是宁国还算牢固的盟友,然而没过几年,宋国王室出了兄弟阋墙的戏码,新登基的王君为了保存自己掌握的兵力,多次拒绝宁国一起出兵北仇的请求。
而北仇王族知道这个消息,隔年就再次集结兵力攻打宁国,并且向宋国的国君提出了和亲之事,并且点名道姓要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说起来这宋国国君也是怪,你跟他说国家大义,他不肯出兵;你同他说我要你亲妹妹做老婆,他分分钟便大军压境。
北仇王族本以为这宋国国君是个软柿子才那般欺负的,没想到却给这新登基的王君激出了一身血性。
彼时的宁国刚刚打过一场,正想歇歇,见宋国说打就打,索性在他们后面捡些漏。
主持北境战争的主帅一直是五王子司瑞,他那时以为反正宋国已是跟北仇打了这场,所谓的议和也就破裂了。可没想到这新国君和北仇对峙了几年依旧是既不想出兵、又不想出妹妹,最后竟然派人去找了离国国君,并同离国国君一起请了瀚海神宫的神官来调停。真是教人气闷!
司羡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把那牛皮舆图卷吧卷吧塞到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他便坐了下来准备喝口茶,只是手中的茶杯还没端起,就见有侍人进门行礼道:“君上,锦太妃来了。”
桑桑很少来这勤政殿,是以司羡一听,赶紧走到殿门口迎接。
桑桑见了他就笑:“吾儿今日怎么只一人在殿中?”平时这个时候都要叫个妃嫔过来磨墨的。
司羡不羞不躁地扶着她道:“毕竟有军国大事,也不能让人日日陪在此处。“轻重缓急他还是知道的。
两人走到上首坐了下来,侍人端来茶水。
司羡适时开口道:“母妃来此可是为了什么事?”
“无事我便不能来了?”说完,她品了品那茶,却还不如自己宫中的,便又道,“怎的如此俭省,这茶已有三月了吧?”
司羡不由笑道:“母妃好口条,这都能喝出来,儿子也就是随便喝喝,是白水也罢。”
桑桑不禁微蹙眉头怜爱的看向他道:“你这做什么都随意的劲头也真是不知道随了谁,好歹一国之君,怎么连张胡、卫喜也不上心些?”
张胡和卫喜都是司羡身边的内侍。
“这不都跟舅舅们学的嘛。”司羡倒是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还道,“娘,别怪他们,这进贡的茶我一人都喝不完,迟早是要旧的。” 桑桑只得无奈道:“好,好,你高兴就是了。”
又喝了两口茶,桑桑才说了来此的正事:“娘来其实是想问问你,听闻瀚海的大神官要出面为几家调停,可是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这事在民间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不算什么秘密了。
“可是定了在哪儿,何时?“桑桑语气颇为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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