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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你乔装,他私访 (第2/2页)

“好!”王娡满口应允。

运福楼?只怕你是要到气晕楼吧!

季布这一行人,就前往驿站休整换装。船上自然不比陆上。一路绷紧神经,到了驿站,众人都放松了些。

季布命驿丞先封锁消息,却早有人通知了吴相袁盎。

袁盎是楚地人,后来迁徙到了安陵。吕后时期,袁盎做了吕禄的家臣。汉文帝即位后,其兄袁哙保举他,被任为中郎。因多次直言劝谏,不能久留京城,被调任为陇西都尉。后调任为齐国丞相,不久,又调到吴国为相。

袁盎与季布同为楚地人,与季布之兄季心更是至交好友。

那年,原御史大夫张苍,被提升为丞相,御史大夫空缺出来。袁盎曾向文帝举荐季布做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这个职位,是个得罪人的官职,负责监察百官。也就是说,担任御史大夫的人,必须要公正不阿,才能够把这个职位上的工作,公平地处理好。如果自己都不清不白,还怎么去管理别人?

而季布,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爱打抱不平的人。甚至还流传这样一句话:“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也就是“一诺千金”的成语典故。文帝应该是看重了这一点,才会考虑让季布出任御史大夫。

而这时候,却有人向文帝说了季布的坏话。那就是季布这个人喜欢酗酒,别人都难以接近。

别人都难以接近,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御史大夫这个职位就是负责监察百官的,有太多的关系网反而不利于工作。而爱酗酒就是一个弱点了,如果别人利用酒色来收买季布,季布能否抵挡得住呢?

别人这话一说,倒是让文帝犹豫了。于是,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季布留在旅居所等了一个月,文帝只推说比较看中河东郡的重要,才召见他。季布只得仍回河东郡太守任上。

因此渊源,袁盎一得消息,便赶到驿站相见。

季布此次出京任钦差,是太子刘启保举。一是季布在吴楚地素有威名,对吴王有点威慑作用;二是季将军刚直义气,不藏私。

太子宫王良娣,还是化身随从,陪伴季将军身旁。

“季兄远道而来,盎欲延请至相府一聚。季兄为何推辞?”袁盎一见季布,就亲切地拍肩膀。

季布嘿然一笑:“公务在身,不便私相授受。”说完一躬,把个袁盎晾得左右不是。

季布礼让至会客室,两人都有些拘谨。

“袁相,在吴地可还好?”季布问道。

“好!好!相比楚地,潮湿更甚!盎日饮几杯,以驱湿瘴。季兄若长留此地,你我可常聚共饮。”

接着就是你家谁谁怎样,我家哪位如何,车轱辘话绕啊绕,绕啊绕。

王娡知道自己该退场了。也许人家有什么不想让自己听的事呢!就给郅都使眼色,唱个诺离开了。

这袁盎眉直眼活,口齿伶俐,中气十足,一看便知混迹官场,外豪放内收敛之人。

王娡回自己房间不久,袁盎离去。季布便来汇报详情。

“王公子,袁相并不愿在吴地为相!他直言,皇上是把他放在火塘边,稍不注意,引火烧身啊!”季布叹口气。

王娡笑起来:“季将军与袁相,深交已久。他有怨言,也只能向季将军诉苦了。”

“袁相本是忠直良臣,只因为直言上谏,得罪一些人……”

“可是那宦官赵谈?我听说袁相已经把赵谈,敲打了一顿了!”

文帝坐车出行,赵谈在车上服侍。袁盎跪在马车前,向文帝进言说:“皇上,我听说能和您一起坐在乘舆上的人,都是英雄豪杰啊,如今大汉虽然缺乏英雄豪杰,可是陛下现在怎么和一个太监坐在一起呢?”文帝闻言大笑,就立即让赵谈灰溜溜下了车。

不用说,这梁子,袁盎和赵谈结死了。外放为吴相,估计是赵谈近水楼台,向文帝天天捣鼓的。

袁盎的侄子袁种,在送别袁盎时对他说:“吴王刘濞骄横欺主已经很久了,常有反心。你如果想要弹劾他,吴王如果不上书弹劾你,就会杀你了。南方潮湿,你每天只管饮酒度日,不管事务。时常规劝吴王不要谋反就行了,这样才能不被杀害。”

袁种给袁盎的建议意思是:

只管饮酒:隐藏自己的锋芒,不引起刘濞的猜忌。

不管事务: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插手刘濞的事情。

偶尔规劝:说清自己的观点,不支持刘濞的谋反。

总而言之,袁盎希望自己在刘濞手里能活着。

这也证明,袁盎的直言是分人的。对于愿意纳谏的文帝,袁盎是能够直言进谏的。对于刘濞这样的人,袁盎还是明哲保身的。

袁盎采纳了袁种的计策,吴王果然厚待了袁盎,并未加害。

听季布为袁盎开脱,王娡沉默了。之后轻笑:“袁相被吴王厚待……以吴王之财力,拿好处不少吧!那袁种,倒是个通透之人。帝王侍从,会察言观色。”

季布红脸,没再说话。

文人向来如此,外方内圆。说什么直言上谏,道什么刚直不阿,在涉及自身性命利益的时候,唯有自保,只余一身酸腐之气。敢于抬棺上朝进谏的,又有几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当是读书人。因为文人好名,阴私促狭,做起坏事来,更不择手段,反是粗人望其项背。

以大公无私著称的良臣袁盎,尚且这样,遑论他人?国家之栋梁,社稷之良相,说到底都是想出将拜相,博名望、兼得利。

世人哪个不是如此呢?各人都为自己的利益出发点行事,她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这里,王娡又记起吴太子刘驹。

她乔装,他私访。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刘驹的热忱,爱慕,友善,都是基于招徕她王娡的。

一个汉政权皇太子姬,一个藩署国太子,从根本利益上,二者是对立的。即使是你死我活,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何况,她的老公杀了他的哥哥;他的父王处心积虑要造她身处皇家的反。

这,不是水火共妖娆,是水火不相容!

想到这里,王娡咬咬嘴唇,对季布轻轻说:

“明日辰时,我们去吴王宫,传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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