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只是官船官贸,不敢妄称再下西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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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用力的蹬着旱鸭子,一个大尾巴跟在后面飞奔,这个大尾巴里有红袍的宦官,红盔将军、大汉将军和缇骑,这个大尾巴行进的速度和朱翊钧蹬旱鸭子的速度十分匹配,经过了专业训练的缇骑们,总是能第一时间跟上皇帝的脚步。
朱翊钧的车呼啸着通过了坤宁宫,在乾清宫门前,转弯去了慈宁宫,李太后已经听闻了皇帝要试驾踆乌,一直在门前等着,看到了皇帝的身影,李太后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自家孩子自家疼,她其实不是不宠爱长子,只是长子作为帝国的继承人,李太后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溺爱。
慈母多败儿的道理,李太后还是非常清楚的,可是孩子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也不是李太后想要看到的。
随着国事的逐渐振奋,自己的儿子,终于越来越像个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爱恨喜恶,这才活的像个人模样。
朱翊钧降下了手刹,车慢慢的停在了慈宁宫的门前,大明皇帝依旧满脸兴奋的打开了车门,王夭灼已经吓的有些花容失色了,毕竟是第一次坐这种车,第一次以这么快的速度飞驰。
在王夭灼安定了心神,下车之时,朱翊钧身后的大尾巴们终于赶上来了,一应仪仗迅速铺开,几名缇骑举起了红底黑字的虎头牌,上面写着回避、肃静,两名侍女打开了华盖,放在陛下的身后,大明皇帝出行该有的排场,一样没缺。
冯保和张宏扶着膝盖,累的气喘吁吁,缇骑们虽然仪态仍然十分整齐,但也在大喘气,可见这一路跑来要跟上陛下的速度,还是有些吃力。
朱翊钧叉着腰,围着自己的‘旱鸭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看了又看,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冯大伴,令内署多造一些,四人的板车之类的也多一些,以后出行跟着就是。”
“臣等叩谢陛下圣恩。”宦官、宫婢、勋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谢恩,这真的是皇恩浩荡,陛下自己玩,也带着其他人一起玩,陛下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顾及下人的君子,陛下从来不过分为难下人,甚至还会照顾到下人。
朱翊钧这种习惯的形成,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同样,自然跟道爷的壬寅宫变有关,道爷被十六个侍女给摁在寝宫里,又是勒,又是捅,这是道爷留下的教训,过分的苛责下人,伺候人的宫婢在某些时候,就会内外勾结,变成刺客。
“见过娘亲。”朱翊钧带着王夭灼对着李太后行礼。
“皇儿快快进来,这眼看着到了晚膳时候了,就在慈宁宫里用膳吧。”李太后越看这一对金童玉女越是喜欢,王夭灼是李太后亲自挑选的儿媳妇,除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之外,其他一切都非常完美,这不怪王夭灼,是皇帝的选择,但李太后管不了皇帝,就只能找王夭灼的麻烦了。
李太后留下皇帝用膳,其实是有两件事儿要说,这第一件就是皇嗣的问题,无论是生男生女,陛下要首先证明自己有生孩子的能力,第二件事则是关于潞王朱翊镠的婚配之事,长兄如父,李太后自然要跟皇帝商量一二。
“哥!那蒙兀儿国送来了七十二个美人,既然哥不用,那不如直接送到我宫里来吧!”潞王朱翊镠清楚的知道,皇叔朱载堉是个寡淡的人,对这事儿并不是过分热衷和追求,那么这么多美人,就给他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
一道快如闪电的手,猛地揪向了朱翊镠的耳朵,而后猛地一拧,李太后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那都是些胡姬,你再胡闹,怎么能讨要这些番外胡姬!”
“疼!疼!疼!”朱翊镠猛地一踮脚,抓着拧耳朵那双手,脸都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真的非常疼。
这不意外,在当下大明的笔杆子手里,夷狄连人型生物都算不上,就跟后世儿子说要娶头牛为妻一样,李太后这个当妈的不气才怪!
朱翊钧就看着乐,他也不劝,任由李太后教训儿子。
在欢快的气氛下,朱翊钧踏上了回宫的脚踏轧车,蹬着自己的旱鸭子回西苑去了。
巡抚一词,最早出现在南北朝,但在南北朝并没有大量的任命,一直到了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派遣以胡濙为首的二十二名巡抚,巡视天下,才算是有了常设的巡抚,当然此举被认为是朱棣要寻找流落民间的朱允炆。
在景泰三年,耿九畴以刑部右侍郎巡抚陕西,当时和地方的布政司、按察司发生了许多政务上的纠纷,陕西布政使许资上奏,说巡抚职权并不清晰,请求朝廷确定巡抚的官品以及地位。
最后,景泰帝下旨,所有出任地方的巡抚,都会挂正三品的侍郎,再挂都察院职位,即右都副御史,曰尚书、侍郎任督抚者,俱带都宪,以便行事。
自此以后,大明一方巡抚,就有了三重身份,六部侍郎、尚书等六部任命、以及都察院都御史总宪,又因为巡抚多兼领一方提督军务,所以巡抚即是京官,也是是地方最高军事长官,地方戎、政、监察大权独揽的封疆大吏。
凌云翼回京,自然非常忙碌,除了要见座主张居正以外,凌云翼还要和六部明公们见面,说服六部明公支持,来确保这次入京,能够不虚此行,自己希冀之事不会落空,另一方面,凌云翼还要去都察院拜拜码头,还要见一见当初的同窗、同乡。
如此忙碌,一直到三月初,凌云翼才终于清闲了一二,他带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全浙会馆,他要见一见浙党党魁谭纶。
谭纶盛情招待了凌云翼,甚至还专门到燕兴楼定了位置,显得格外隆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热络之后,谭纶在看着凌云翼,越看越满意,侧着身子说道:“凌部堂,山东地面事了,就回京来吧,我这岁数大了,部里的事儿,多少有些看顾不周了。”
谭纶希望凌云翼能回京堂,分担一些兵部事务,因为凌云翼本身就兼领兵部尚书,也有平定罗旁山的军功在。
曾省吾笑着说道:“凌部堂莫要多想,我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曾省吾不是难当大任,而是不适合兵部尚书这个职位,他和张居正的关系太过于亲密了,如果自己再做了兵部尚书,容易引起朝堂失衡。
眼下晋党和张党在朝堂上,大抵是分庭抗礼的平衡状态,谭纶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非常关键,这可是个强力部门,如果也落入张居正的夹袋,陛下不多想,朝臣们也要多想了。
凌云翼不会,自从兖州孔府案后,在政治光谱上,凌云翼的张党已经逐渐褪色,而逐渐成为了一个帝党。
“咦,这可使不得,我已经和陛下说了,等到山东局面安定之后,就带着客兵前往长崎总督府,这是早就定好的事儿,谢大司马盛情,某确实无意于此。”凌云翼立刻表示了自己的拒绝,并且表明自己的去向,这就不是客气,是明确的拒绝。
凌云翼自己心里有数,他这样的名声,回到了京堂,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龙困浅滩,什么都做不得,京堂就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里面的人却知道这池子水有多深。
在郧阳、在江西、在两广做巡抚的时候,他就确定了自己的志向,杀人如麻的他,早就绝了回京做明公的想法,在山东更是把兖州孔府给点了,凌云翼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在京堂是格格不入的。
“如果凌部堂有所顾忌,我可以为凌部堂铺一铺路。”谭纶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
凌云翼靠在椅背上,思索了片刻依旧摇头说道:“我怕给陛下找麻烦,到时候给天捅个窟窿,陛下是保我,还是不保?还是算了。”
凌云翼知道自己性格缺陷,也就不到京堂里受这份委屈了,他怕自己在文华殿上,当殿杀人。
谭纶极为可惜,他当然知道陛下的安排,只是没想到凌云翼也早就接受了这一个安排,而且还表现出一副欣然前往的态度来,这让谭纶有些无奈,兵部尚书这个职位,人选并不是很多。
当初李如松从辽东入京师,参加京营将领遴选,看到谭纶立刻就说京营这地方受文官节制,如同奴仆,不待也罢,这是李如松的态度,其实也是一部分武夫的想法,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凭什么节制武官?
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要是进士,还要那种能打的进士。
殷正茂是一个,凌云翼是一个,曾省吾是一个,再无合适之人了。
“可惜了。”谭纶敬了凌云翼一杯,倒孔府,可谓是大快人心,凌云翼敢做,就不怕千古骂名。
凌云翼一饮而尽,面色略显古怪,低声说道:“大司马喝的是水?”
“大医官们不让饮酒。”谭纶一听这话就气的满面通红,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大医官,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在军阵中跟倭寇厮杀,利器当面,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军伍中人,连喝一杯酒,都得这大医官管着。
谭纶一只手就能收拾这俩大医官,奈何这俩大医官会跑到陛下那里告状!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云翼眉头一挑,看了眼那两个大医官,更加确信,自己还是不要回京的好,他也一身的毛病,被这么拘束着,还不如死在罗旁山爽利!
“楼下为何如此吵闹?”凌云翼听到了楼下的动静,有些奇怪的询问道,这可是燕兴楼,大明京师第一号酒楼,怎么还有闲杂人等闹事?
曾省吾站起身来,在凭栏处往下张望了下,才摇头说道:“别提了,西土城迁徙来的富户和京城的阔少斗富呢,这估计是又斗出了火气来,这些迁来的富户,把京师弄的鸡犬不宁,姚光启和王谦因为一个娼妓,又吵了起来。”
“就是那个四处撒钱收买人心的姚光启?”凌云翼入京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听到好多次姚光启这个名字了。
大明京师现在有三位阔少,蒲州王氏王谦、吴兴姚氏姚光启,蒙兀儿国特使沙阿买买提,三个人的特点,就是四处撒钱,和另外二位不同,沙阿买买提只是单纯的高兴,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曾省吾确信的说道:“嗯,就是他。”
凌云翼和谭纶聊了许久关于密州市舶司驻军之事,其他人已经完全说服,就差兵部尚书了,按照凌云翼的猜想,谭纶应该极好说服,事实也是如此,谭纶没等凌云翼开口,就主动谈到了密州市舶司水师之事,他对海寇偷偷割渔夫们的海带根本不能容忍!
凌云翼和谭纶一边走,一边说着那些海寇们的种种恶行,偷割海带,偷起鱼笼、抢百姓渔船、抢百姓过冬粮食、烧杀抢掠等等。
“嘭。”一个人影突然横在了凌云翼的脚下。
燕兴楼在门前揽客的伙计,他被人扔到了这里,显而易见,伙计被殃及无辜了。
在伙计倒地的一瞬间,肩负巡查职责五城兵马司的校尉们就围了上来。
凌云翼蹲在地上,探查了下小二的鼻息,又伸手认真的切了切小二的脉,确认小二没有受伤后,将小二从地上扶了起来,凌云翼长期在军伍之中,算是半个医倌。
“天子脚下?”凌云翼略显疑惑的看着谭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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