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波比花幻境 (第2/2页)
一双干枯如同鸡爪般的手伸出,拿起一只盛满污水的破碗。
当亚伯想看的更清楚时,幻象消失了。
而他得到了一段由精神力组成的“数字”,它像数学的坐标,似乎能完美地契合莱茵城的构造。
难道,我得到了一个地图的位置?
亚伯睁开眼,刚想深入询问,他的眼前空无一物,灰尘飞舞,似乎从未有人存在过。
“嘎吱。”
门被人打开,李伊雅的声音传入耳畔。
“亚伯,我们完事了。你想找苏沧的话,现在可以出来了。”
僵硬地转过身,亚伯望着魔法学徒和蔼依旧的脸,点了点头,四肢难以支撑地颤抖着走出房间。
他已发现了李伊雅身为巫猫的秘密,可千万别被她看穿了。
好死不死的,两人擦肩而过的刹那,李伊雅一把抓住亚伯的肩膀。
“怎么了,兰斯?你看起来精神不宁。”
“我么,没事,我好得很。”亚伯矢口否认。
李伊雅眯起眼睛,审视般上下打量着他,亚伯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正深入进来,从脚底到额头,缓缓拂过他的气场。
突然,她一拍手心,吓得亚伯全身激灵。
“你一定看到幻觉了,可怜的孩子。”李伊雅拿起烛台,照亮房间昏暗的全貌,原来里面摆满了木箱,里面装着晒干的植物和用玻璃瓶装着的不明粉末。
李伊雅拿起一朵暗红的花朵,递给亚伯,一股浓郁艳丽的味道扑鼻而来,随之是无尽的空虚。
“离出口最近的地方装满了晒干的波比花,你吸入过多,产生了幻觉。”李伊雅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差点忘记提醒你,站得离大门远一点。这样吧,我送你一瓶我最近研制的魔药——【波比花幻境】作为补偿。”
难道和女巫有关的一切只是一场吸多了麻草的幻梦?亚伯用精神力触碰那个虚无缥缈的印记,它传出模糊的指引,提醒着亚伯未完成的任务。
摸了摸口袋,命运的碎片消失不见了。
女巫毫无疑问是真实存在的,至于李伊雅为什么要欺骗他,要么是她不知道女巫的到来,要么她不知道女巫的目标,只想帮她隐瞒身份。
回到客厅,宫廷法师已经离开了。
亚伯生怕李伊雅起疑,迅速调整心情,说回之前的话题,他主要想问问苏沧知不知道爱丽夏现在的住址。
“哦,有下城区的地图吗?我画给你看。”苏沧爽快地答应。
亚伯对下城区很熟络了,不需要随身带着地图,但他记得火纹草酒馆总是备着几张潦草的地图,由老板分给他喜欢的佣兵。
两个朋友告别李伊雅,从下城区的道路去往火纹草酒馆。
“我好久没见到克里斯托弗了,不知道离开了我,他的生意好不好。”苏沧怀念地说,“亚伯?亚伯?你睡着了?”
“抱歉,朋友,最近有点疲惫。”亚伯从沉吟中惊醒,“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而且十分不礼貌!”苏沧皱眉,“有什么烦心事?”
思索片刻,亚伯将治安局糟糕的经历一股脑吐出,暴躁固执的龙腾队长、看不起人的子爵扈从,以及那群为虎作伥的巡逻队同事,一切无不令他束手束脚,心底憋着一股无从发泄的郁气。
“以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也许它是抑郁症。”亚伯说。
“我认为你随时可以让自己振作起来,但你不在乎沮丧时,这就很严重了。你是否感觉更好并不重要,因为你失去了价值感。朋友,发疯是对现实的适当回应。”苏沧安慰道,“有些人从不发疯,他们必须过着多么可怕的生活啊。”
“以你的考量,我该做什么?”
亚伯真诚发问,遇到苏沧以后,他通过不停学习那些离经叛道、自我中心的性格特点,以摆脱橡果村给予的循规蹈矩和战战兢兢,因为他知道这两项品格在残酷的莱茵城足够致命。
“对于有权有势的人来说,罪行是别人犯下的罪行。你试图执行法律和秩序时,很难解释这些规则实际上并不适用于你个人。”
苏沧敲打着面具,下城区错综的光照在银色表面,落下斑驳的图案。
“那里有一座看不见的墙,所以在约束下行动的人认为他们有主动的权力。受害者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他们相信自己是自由的。只有其他人才明白,他们的奴役是绝对客观的。”
“我听不懂,苏沧,这太哲学了。”亚伯叹了口气。
“好吧,我的意思是——你应当用你的手段解决你的问题,把你的思想从应得的想法和赚钱中解放出来,你就会开始思考。假如社会是困住你的枷锁,就让它回归野性!成为你的战场。”
亚伯若有所思,当他拿着地图走出火纹草酒馆时,几位不速之客正等在门外。
“亚伯·兰斯,我想您的手上是交给我的报道。”穿着显眼的凡·龙佩队长大步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抢走了亚伯的地图,“凶手住在这里,是不是?该死的,我早就想到了。”
亚伯感受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血液流向他的皮肤表面,令他的脸色一下子红得像是煮熟的龙虾。
“没想到传说中的【憎恶之主】不过是巡逻队的一条狗。”
“他每天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还以为他在上城区混得有多好呢。”
“欺软怕硬的废物而已!”
凡·龙佩队长也听到了议论,昂着下巴傲慢地笑了笑,用讽刺的口吻说:“您是【憎恶之主】?兰斯,我以为只有宫廷小丑会愿意接受这么可笑的称谓,尤其当它的主人根本和它毫不沾边之际。”
见亚伯垂着脑袋,一言不发,龙佩队长觉得无聊,冷哼一声,带着他的扈从们坐上了马车,临行前不忘大声命令亚伯。
“考虑到您在我的行动中一事无成,我会如实报告给局长先生。哪怕您来自他的领地,恐怕也留不了多久了。下个星期一,记得把您留在治安局的东西收走,我不想专门去扔掉它们!”
当马车的车轮滚走,好事者们的笑容愈发热烈,亚伯猛地抬起头,他们瞬间收声——亚伯或许在上城区是无名小卒,分分钟把他们干掉还是没问题的。
隔着窜动的人头,亚伯远远看到靠在门槛上的苏沧。
吟游诗人眼神淡漠,手放在脖颈上,向左边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是啊,是时候结束这场可笑又文明的演出了,队长先生。
接下来是真正的角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