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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第2页）

江面警笛乍响的刹那，程墨白已顺着暗流潜入水下，婚戒在浊流中划出最后一道冷光，当程墨白从码头翻爬出来的时候，毛人凤的胖脸出现在程墨白面前，笑的如此灿烂。

审讯室的铁椅寒意向骨髓里钻，程墨白盯着单向玻璃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残留的线头在顶灯下泛着银光，那是老周咽气前用染血拇指勾出的摩斯密码，毛人凤的钢笔尖在"忠诚调查表"划出蚯蚓般的墨迹，铁锈味混着陈旧油墨的气息在鼻腔横冲直撞。

"程参谋的右手，是在抖吗？"毛人凤突然用钢笔敲击问题十三的空白处，目光凌厉看着程墨白，镀金打火机在桌面投下骷髅形的阴影，"周维民临死前，往你口袋里塞了张船票，七月十七日民生轮渡的舱单显示，本该在吴淞口靠岸的0931号货柜，却出现在嘉陵江沉船打捞清单里。"

程墨白感觉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脊梁蜿蜒而下，浸透的衬衫领口泛起盐霜，当毛人凤将烟盒甩在桌面时，泛蓝的墨迹突然在"武汉"二字处晕开蛛网纹，这是军统局新配的氯化钴测谎试剂，遇紧张分泌的肾上腺素会变蓝，他下意识蜷起右手小指，婚戒内侧的铂金刻痕硌着掌心。

戴笠的鳄鱼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时，程墨白嗅到了《大公报》油墨里混着的苦杏仁味，那是战略情报局专用显影剂的气息，报纸头条"美军事顾问团车辆遇袭"的铅字凹陷处，残留着未洗净的氯化钴蓝粉，正是军统测谎试剂的配方。

"美国人那边死了个少校。"戴笠指尖划过瓷砖缝里的半张纸片，烧焦边缘显露出"G2监视名单"的残字，程墨白余光瞥见毛人凤喉结滚动，那是1939年黄山特训班受训时的条件反射，每当局长展示关键证据，总有人会在三秒内暴露破绽。

"程参谋该换樟脑丸了。"戴笠突然掸了掸中山装领口的樟脑灰，那是军统局1943年潜伏华北的联络暗号。程墨白盯着瓷砖倒影里戴笠的鳄鱼皮鞋，戴笠却话锋一转：“程参谋，美国人点名要你协助调查。“

美军顾问团咖啡杯底残留的余温渗入指腹，程墨白注意到杯沿暗褐色的咖啡渍在雪白瓷面上勾勒出个模糊的侧影，像极了叶知秋牺牲前咬在齿间的手术钢环，微型胶片粘在杯底凹槽处，边缘浸着暗红色血渍，那是老周喉间喷溅的最后一抹残阳。

投影仪的卤素灯管嗡鸣声中，黑白画面里老周的鸭舌帽檐突然垂下阴影，恰好遮住他右耳后的痦子，这是延安情报员1943年启用的面部加密术，程墨白瞳孔骤缩的刹那，柯克中校雪茄的烟圈在空气中凝成个莫尔斯电码，灰烬飘落轨迹竟与军统局1939式密码本基准线完全重合。

"自由世界的薪金很丰厚。"柯克突然改用沪市方言，尾音带着外滩洋行买办特有的油滑，程墨白余光扫过百叶窗缝隙，对面屋顶两个狙击手正在校准枪距，瞄准镜的反光在玻璃杯面划出Z字形轨迹，那是海军陆战队专用的交叉火力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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