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雨夜 (第2/2页)
明明是盛夏,却浑身发冷。
诸儿扶着车轼,皱着眉头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叔父仲年有何诉求,为何要污蔑自己,又具体污蔑了些什么?
君父会相信吗?如果不信,会怎么处置?如果相信,又会拿自己如何?
现在前往临淄,是福是祸?
不知行了多久多远,大概已是昼间,只是浓密的层云密不透光,不知现在几时几刻。
被冷风吹了许久,诸儿胀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一些。
齐国的三个公子,唯独诸儿年纪最长,而二弟公子纠,三弟公子小白都还年幼。
如果鼓动君父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改立二弟纠,那么他们兄弟百年之后,在国君位子上的二弟纠年纪尚轻,缺乏经验,不得不倚仗仲年之子,年纪更长的公孙无知的力量治理国事,确实对仲年一系有利。
只是,这里的诱惑难道这么大,让自己这位便宜叔父如此醉心?
说起堂弟无知,诸儿确实还是挺厌恶的,不学无术,毫无才干,却占着极高的待遇,甚至衣食住行都与身为太子的自己完全相同。
将来自己即位,确实是打算将他随便打发过去,贬到个边邑小城当他的封君去便是。
难道这个想法向谁透露过吗?
诸儿摇摇头。
不可能啊。
除非叔父也是被什么人撺掇的...
什么人...
郑国人!
郑公子突,郑卿祭足!
这二人曾派遣刺客,在宋卫边境截杀自己。虽然具体是什么还不太清楚,但想必是自己的性命攸关此二人的利益。
叔父仲年是否与郑国人有暗中的往来?
诸儿想到这里,转身想要提笔记下,却猛然发现,此时的自己,除了随身的衣物,所携之物不过是腰带上挂着的左剑右佩,和颈上挂着的鲁国驻军虎符而已。
诸儿招呼驾车的仆费帮忙记下“岁二郑人”的暗语,听他重复两遍无误,诸儿才放下心来。
那,如果叔父真的向君父进了谗言,君父会听么?
怎么可能!
什么谗言这么厉害,能让君父废掉自己这么个称心如意的太子?
总不可能说我谋反吧?
对啊,既然不可能是说我谋反,又有什么事情能动摇太子之位呢?
连孟姜那事都没...
没...
嘶...
难道君父还没消气?
道旁一辆安车驶过,明明是带着车厢的安车,却驾得飞快,蒙着帘子的车厢像是要被风掀开似的。车轮卷起的泥水将诸儿这边毫无遮拦的轻车浇了个遍。
诸儿没有时间去追究对方御夫的罪过,只是埋头思索。
到了临淄,要如何向君父解释呢?
一路不饮不食,风雨交加之下,浑身愈发冷彻。
手脚冰凉,似乎已经没了感觉。
只有脑门上腾腾地窜出热量。
头脑麻木,行车的颠簸都感觉不到。
诸儿反身坐在车舆中,将脚抵在车舆的后挡上。
反正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了,坐在积水的车舆中又有何妨。
抱着肩膀,尽量将身体蜷缩起来,好稍微让自己暖和一点。
前方似有人声。
诸儿转头望去。
轻车已到长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