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惆怅 (第2/2页)
他瞬间失去了一半斗志,来时的踌躇昂扬此时竟不胜半分。心道:我尽最大努力弥补吧,若海蓝同意我必将倾全力求得她父母的同意。
还没等吴启来得及思虑许多,顾柳道:“哎,海蓝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有跟你说过自己的身世吗?”
吴启摇头。
顾柳道:“这孩子刚出生便没有了妈妈,一直由他的父亲带大。海蓝叫我小姨,但我并非她的亲属,我也只是她爸爸的好友而已。当年一起坐着闲谈,曾听他说过未来择婿的条件,他说若要娶她的女儿第一必要文武双全,二来要有九死未悔的决心,至于这第三条嘛,呵,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你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吴启惊奇于海蓝的单亲家庭,但相对于他的“来历不明”,是路边捡来的孩子而言,又没有什么不可理解,至少人家还知道父母是哪个。他可连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于海蓝父亲的择婿标准倒是有些好奇,追问道:“第三是什么?”
顾柳摇头轻叹,“你做不到的。”
吴启被她藐视,心底里有些不爽,道:“如何证明一个人文武双全?又如何测量一个人的决心呢?如果海蓝的父亲不是开玩笑的戏言,我猜这第三项应该是一个确切的目标,以此通过达成这目标而展现被选拔人的才智和决心。”
顾柳咯咯娇笑,道:“被选拔人?你是要来参加选美吗?不过,有些道理,但我说你做不到并不是小瞧你,似海蓝家这种不会稀罕什么金钱地位,要达到这第三条,恕我卖个关子,你眼前就有一样非常客观的限制。”
吴启看她故意停顿,只得无奈道:“请讲。”
顾柳道:“是于家的事,这事说起来与我有很大干系。于家父子大张旗鼓的过来,却因为你的原因大失脸面,你夺了人家的“爱情与事业”,你说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吴启心中大翻白眼,暗道“我哪里有!”
顾柳又道:“你不要以为像于天文这样过家家似的打闹一下事情就结束了。有钱的人最在乎的是脸面,于家这种由灰色产业发家的恶棍真要闹起事来,可麻烦得很。为了保护你,当时我便只能事急从权,假称mp今年招聘的唯一名额定了是你。你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跟我聊天。”
吴启皱眉道:“不至于的吧,法治社会。何况mp的职员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原因能当护身符使用?”
顾柳道:“少年,这社会比你想象的复杂。mp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对别人或许无用,但对于人山却很有用。他花了二十年时间在一件事情上,至今毫无进展。mp提供给他一项咨询服务,对他的事情可能有帮助,这事已成为了他的心魔,所以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达成与mp的合作。何况我指明今次的合作非你不能完成。”
吴启惊愕,这谎扯得有点离谱,自己有什么特殊才能可以用“非你不可”这么夸张,于人山又到底请mp做什么咨询服务,这人脑子是坏掉了吗,也会相信顾柳的话?
唯一明确的,今天于人山的古怪表现总算有了一个答案。
顾柳道:“我知道你有许多不解和疑惑,但涉及隐秘,很多细节我不便细说,但于人山的为人你可以从侧面了解下,不要当我的忠告不存在。”
吴启点头道:“谢谢,我有分寸的。”
顾柳也点了点头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当日你曾拒绝我的邀请,想来亦不会这么快出尔反尔。我还知道你对于天文曾作出绝不会来mp的承诺。哎,所以你现在要怎么打发了于氏呢?逃离这个城市还是不惜毁诺来寻求mp的庇护呢?”
吴启郁闷,没想到这中间的事情这么复杂。他表面看来随性,但为人也算谨慎机敏,自然了解顾柳所谓于氏的面子问题有多严重。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单从于天文可轻易调配的对付自己的资源来看,于家若想要动真格的,可能自己真的要有多远跑多远。
另外一面,对于天文的承诺的也确实另一大难题。当时答应于天文不与海蓝来往,不进mp,此时海蓝的事情已经是明摆着毁诺了。若再加入mp,那他吴启的承诺跟放屁也没啥区别。
所谓人无信不立;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可谓小人矣!
吴启虽不想当君子,但也绝没有兴起过做小人的念头。
顾柳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启,仿佛很高兴见到吴启的囧态。
她接着道:“当然你也可以跟海蓝说,跟我走,天涯海角,不用再去管什么择婿的要求,也不用管什么于氏。我想她定会愿意。他的父亲少了女儿,也不见得有什么所谓。何况这人已失踪了很久,你大可以带着海蓝去流浪。”
吴启苦笑道:“怎么可能。您说失踪了很久,有多久?海蓝她说要去找她的父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顾柳似忽然有点感慨,“十年总有了吧,他的父亲,你可以理解为是一名科学家,工程师,大概就是类似的职业,因为要攻克一项很重要的难题,多年前和家人告别后就再无音讯。”
吴启震惊。海蓝竟十年没有爸爸妈妈?
顾柳又道:“三个月前,还是于人山带来了他父亲的消息。”
吴启更加茫然,这又和于家有关?
如此说来,他如果想和海蓝好,于家是绕不过去的存在了。
他思绪有些混乱地道:“海蓝,你说她从小没有了妈妈?那她……”
顾柳点头道:“是的。”她轻叹一声:“这孩子,我十年前遇着她的时候,一个人流落街头,在冬天里穿着单衣,吃不饱饭。你能想象一个原本过着公主般生活的小姑娘忽然失去一切的景况吗?但她秉性是真的纯良,虽然遭遇了不幸,但对生活一直充满了热情,心地干净,性格也落落大方。对了,她临走的时候还托付了一些东西,要我转交给你。良琴,拿过来吧。”
吴启接过海蓝遗留的两样东西,一本相册,一条手链。东西被装在一个很厚牛皮纸袋中。吴启接过很郑重地把纸袋封口处的线重新扎紧。
顾柳轻笑一声道:“大约是与你告别的留念吧,那条手链是她很宝贵的东西。没想到竟转送给你。”
吴启道:“顾总,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顾柳摇头道:“海蓝已决心放手,你亦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不必拘泥于什么责任。你也没准备好不是吗?”
吴启离开了。
初夏的夜风让他的惆怅又多了几分。来时的兴奋与激动完全消失无影。顾柳说的对,他并没有准备好。吴启静静地靠在公交车倒数第二排的车窗处,他细数着走马灯一般出现又消失的万家灯火,一时对遥不可及的未来充满了茫然。
车窗外霓虹变幻,他竟沉沉睡去。
殊不知,他怀中抱着的纸袋突然发出淡淡的白光,纸袋是那种很厚的牛皮纸,这光竟从这样厚的纸上透出是何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