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不尽人意 (第2/2页)
隔壁摊贩让财迷汉子这一番话说得半天没有出声,他没有汉子这么愤世嫉俗,羡慕别人终归是羡慕,至于抱怨,倒谈不上,说上两句解解闷不错,可不能变了味道,他虽然没读过书,可他明白一些浅显的道理,人教人不会,事儿教人一次就会,财不外露的道理是姜云升爹娘用死来让他知道的,商贾富庶也可能不会一辈子顺风顺水是张家消失让他明白的,天底下的人和事谁都有权利说上两句,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指手画脚,暗自揣测,人哪因为看不清自己位置而付出巨大代价的还少吗?
姜云升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他相邻的两个汉子能聊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牢记心中时刻不敢忘记的仇恨竟然会被人说成罪有应得,难道麻雀窝里出了凤凰就该死?流落在外的拾荒小儿被富家收养就活该被人戳脊梁骨?
还好,还好,姜云升没有听到这等杀人诛心的言语。
独轮车在路上走不快,外加扯上有装糕的盒子,就更不能推的快了,官道对于马车,单骑还好,人在上面感觉不到太大颠簸,可独轮车就不同了,稍有坎坷便跌宕不停,车上的物什更是蹦的欢快,稍不留神,就得停下来捡。
张诗雨开始做饭了,烧了粥饭,又去菜坛子里面夹来了味道深厚的咸菜,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张大小姐这一幕,估计下巴都能掉下来,毕竟张家名声在外,对于普通人来说更是如雷贯耳,如此接地气的张家大小姐,怎能不让人心生好感。
姜云升读过几篇杂文,一篇里说女人如老虎,择人而噬,皮下不真,实乃红粉骷髅,我辈当勤勉自持,不可使得男儿志气坠溺与温柔乡,而另一篇则又说,女人如金屋,柔情似水,眉目含情,常与之接触可使人身心愉悦,忘忧解闷,我辈当做花下鬼,身处阎罗殿内仍逍遥,这杂文写的不算太好,但道理有些,同一个署名两种辩论,姜云升不懂矛盾学说的深奥,也不能全按照书中所言行事,他只知道,有些事情做得,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一句也不能提,尽信书不如无书,生搬硬套来的道理,终究得活学活用才能经世。
敲响院子门,他回神不在乱想,到了家就要有到了家的样子,这是他爹教给他的,一直以来,他都谨记在心,前脚踏进屋子门,控制自己不乱想已然成为习惯。
张诗雨开门后就站在了门口,外面不见人影,早已习惯的姜云升推着车子入内,然后将车子立在门口边帮张诗雨搭上门栓,动作之间,尽显示风度。
“今天卖的怎么样”
张大小姐吃人嘴软,每日都会询问这个问题,姜云升笑容满面的拍了拍腰间挂着的荷包,轻声解释道:“今天生意不错,买糕的人很多,多亏张姑娘改良了糕,不然也卖不这么好”
“做生意就是这样,多花点心思和力气,就能比别人多挣一些钱,我煮了粥还有余温,你去吃些吧”
张诗雨中午煮饭大多是一人份的,因为姜云升并不是每天生意都这么好,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下午才能将糕卖完,正好是他今天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小碗便饱了。
姜云升心中忽然有些感动,他深情的看了一眼张诗雨,似乎有话想说,或许是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大小姐迈开步子先离开门口,这才让姜云升压下了心中那个念头,转而说了一句:“那我先去洗洗手”
姜云升脸上带些微红去水缸处洗手,他的心此时已经乱如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张诗雨拿着一本书静坐翻看,洗完手坐下的姜云升手放在胸口,一会放下,一会又抬起,好生奇怪,张诗雨本就不是好奇性格,即使余光瞧见了,她也没有兴趣开口问,姜云升的小动作以失败告终,默默的端起碗来吃饭,他扒拉的很轻也很文雅。
双方就这么不过多交谈的日子日复一日,姜云升心中对于张诗雨的意思一眼可观,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始终不敢捅破,碍于各种原因,他总是在不断试探张家小姐的脾气秉性,以及对他的感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姜云升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不同于村子里其他男人的审美,他作为读过书的人,眼光自然是高了些,村中不认字整日闭门不出的姑娘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他瞧不上,媒婆不知道踩了他家门槛多少次,都没能为其说成一桩因缘,要说别人的缘故,自然是有,但是非对错很少出自一人,他姜云升自负弩云志向,自然是不甘娶个平常女子的。
张诗雨违背着自己的良心以及道德,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南清重文之下,正经的读书种子却并不太多,许多人都是脏着心做事,张大小姐虽不会观人面识人心,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她清楚的很,这姜云升给人的感觉并不差,但仅此而已,她就是担心清瘦男子那天忍不住要给自己说起男欢女爱之事,那个时候结果定然是不欢而散,而姜云升届时会做出什么没人知道。
草草吃过饭后的姜云升刷了碗,然后在厨房中捣鼓了好半天才忙完,最后掀开吃饭的水桶仔细端详了一下倒影后,他抖了抖肩膀,撩了撩头发出去。
张诗雨在房间内看书心不在焉,她不知道头戴浩然的那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并放弃搜寻她,没有盼头的日子最是煎熬,之前是期盼见到江渊,现在却变成了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已一面。其实姜云升也在等这个机会,等城池的巡逻军队散去,等搜查巡逻之人停手,他其实蛮怕死的,特别是小时候落井之后,其实他大可要挟屋中女子的,可他担心事情传扬出去,最后连他也给连累了,那天晚上他若不是见色起意出手相助而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那么今天他绝不会这么纠结。
又当又立的姜云升已经有了自己的性格,张诗雨不知道,却在诸多担忧的选项中才对了这一点,也正是如此,某天在她被要挟之时,她心中对这人没有愧疚,而姜云升也没有后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