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南宋灭亡 (第2/2页)
张弘范本以为宋军会在唯一的出口那里与宋军遭遇,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宋军竟然未曾在这里设置一兵一卒。
当前去探听情况的斥候回报说崖门口海域没有伏兵的时候,他还不太敢相信,反而认为是斥候没有仔细探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带人又去探查了一番,直到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宋军的时候,他这才不得不相信,宋军竟然放弃了他们唯一的退路。
真是天将降大功于是人也!
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喜过望的张弘范急忙派一支兵马将这里封锁,并严令他们不得放一兵一船出去,而后亲率大军向北驶去,准备与宋军展开决战。
一月二十日,李恒率战船一百二十艘抵达崖山海域,与张弘范部形成南北合围之势,将宋军的千余艘战船围在了中间。
张世杰见状,知道继续守下去对自己不利,于是主动发起进攻,由于张弘范部的战船尽皆是大海船,行动比较笨拙,他便以小船进行袭扰,两军交战一日,宋军稍占优势,但却无法对元军造成大的损失。
但由于张世杰将所有的战船都用铁索连了起来,二十万军民又都呆在船上,每日所需的淡水和薪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宋军需要每日乘坐小船到崖山岛上去取水伐木。
这一行动轨迹被堵在北部的李恒所发现,于是李恒便派出轻舟快船,横在宋军水师和崖山岛中间,将宋军运送物资的小船全都拦截了下来。
宋军十分无奈,他们运送物资的小船根本无法与元军的快船抗衡,大船又被铁索锁上,丝毫无法动弹,所以只能等到退潮之后,河水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才能取到极为稀少的淡水。
如此被封锁了十数日之后,张世杰实在坚持不住了,即便是作为领军元帅的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喝到淡水了,更别提手下的士兵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世杰决定主动出击,将元军杀散之后再进行补给。
但就在此时,张弘范竟率军突袭占领了崖山岛,将宋军彻底包围在了崖山海道之中。
张世杰感觉情况不妙,于是发了疯般的朝崖山发起进攻,但由于士兵们长时间缺水,战斗力极低,连李恒用轻舟快船所布置的封锁线都未能突破。
可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厄运专挑苦难人,宋军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在占领了崖山之后,张弘范第一时间在岸边架设起了火炮,开始轰炸宋军的战船。
更不幸的是,由于小皇帝赵昺所乘坐的龙船实在太过显眼,元军火炮中的大部分炮弹都是朝着这艘船落下的。
不幸中的万幸,由于这艘龙船在建造时就考虑到是给皇帝所乘,所以用料极为坚固,再加上张世杰指挥上千艘战船拼了命地朝龙船靠拢,将火炮的攻击分散了大半,这才使得龙船安然无恙。
此时,张世杰的外甥因为之前被擒,投降了元朝,正好在张弘范手下任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张弘范遂命其去劝说张世杰投降。
张世杰隆重接待了元军的“使者”,但却表示不能投降,反而请求元军撤退,留下广
东一地给宋朝,用来供养赵氏宗亲,张弘范自然不答应,于是双方再次陷入僵持之中。
至元十六年(公元1279年)二月六日,张弘范下令发起最后的进攻。
清晨,趁着潮水退却的时机,李恒率先发起进攻,从北侧顺流而下击溃了宋军的西北角;至中午时分,张弘范又趁着海水涨潮的机会,由南向北向宋军猛攻,与李恒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宋军腹背受敌,本想将阵型拉开分头御敌,但却因铁索连环而无法展开阵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战船被元军不断蚕食。
分布在各艘船上的南宋军民眼见如此惨状,尽皆痛哭失声,在一部分人的带领下,竟纷纷投海自杀。
此时的崖山海面上,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硝烟,到处都有厮杀声,到处充斥着人们的哭喊。
崖山,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
张世杰见状,自知已无力回天,于是与苏刘义二人将最外围的十余艘战船上面的锁链斩断,而后趁乱突围出去。
在突围之前,张世杰特意让苏刘义派人用小舟去龙船上接赵昺与陆秀夫等人前来,但临阵换将的缺点此刻暴露无疑,陆秀夫见前来接自己的士兵并非江氏父子所带的亲兵,生怕中了元军的计,坚决不肯登上他们的船,士兵无奈,只好再空舟而返,正好在途中路过杨太后(当年的杨淑妃,赵昰的生母)所坐的船只,于是便顺路将杨太后接了回来。
张世杰见陆秀夫与小皇帝赵昺等人未能前来,十分惊怒,但此时天色已晚,加上风雨大作,只好护送着杨太后冲出重围逃了出去。
而此时的龙船之上,即使是狂风骤雨也不能熄灭的滔天火光照亮了陆秀夫的脸庞,年仅43岁的他面容枯槁,这些年的风霜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
他拄着一柄锋利的宝剑,站在船首,迎着大雨望向面前的海面,伴随着火光的照映,无数的人影仿佛交错在一起,恍如一张抽象的油画。
“啊!啊!啊!”随着一声声的惨叫传来,陆秀夫好似突然清醒过来,长叹一口气,转过头登上了一旁的小船。
不过他并不是要逃走,而是坐着小船回到了自己家人所在的大船上。
抵达了大船之后,他先是拿着宝剑,驱使着自己的妻子投海自尽,而后又回到船舱,换上了只有在上朝时才会穿的朝服,再次返回了龙船之上。
重新回去后,他来到了小皇帝赵昺所在的船舱,面色肃穆地朝他行最后一次跪拜之礼,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龙袍的男孩。
当他的目光迎上了赵昺那天真而又慌乱的眼神时,他泪如雨下。“陛下!国事已经如此,陛下理应为国而死,当年德佑皇帝(宋恭宗)被掳北上,已经使国家遭受了极大的耻辱,陛下万万不能重蹈覆辙了!”陆秀夫哭着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年仅八岁的赵昺还不知道这番话什么意思,但看着平时对自己无比亲和的陆丞相突然痛哭不已,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害怕,为了舒缓自己的恐惧,他也大声哭了起来。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宁死也不能哭!”陆秀夫见状,朝赵昺大声喝道。
这一声大喝彻底将赵昺吓住了,一时间他也忘了哭泣,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这个与平日大相径庭的陆丞相。
陆秀夫再次长叹一口气,然后将国玺拴在了腰间,而后又将赵昺背在了自己的背上,走到了船沿上。
看着漆黑的海绵,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带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这茫茫的天地,而后纵身一跃,背负着小皇帝赵昺跳进了海中。
祚微方拥幼,势极尚扶颠。鳌背舟中国,龙胡水底天。
巩存周已晚,蜀尽汉无年。独有丹心皎,长依海日悬。
南宋!
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