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人生七苦皆出于此 (第2/2页)
只是,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皆是这世间最无可奈何的悲凉之事。
虽无法避开,但总让人不愿直视。
画面中的婳姬,苍老的皮肤皱皱巴巴,曾经的风情万种不见分毫,更多的是病卧睡榻的残破之相。
她身边围绕着缥缈宗年轻的女弟子们,个个风姿妖娆,美艳无双。
在众人离去之后,她愤恨地打落床边所有的摆件,精美的瓷器碎裂一地,再无从拼凑。
亦像是风烛残年的她……
最后的最后,她躺在缥缈宗宗主主屋的奢华楠木床上,床边帷幔翻飞,异常缥缈。
那时的她却已经枯槁干瘦如一具白骨,面色灰败无光,身上仅剩一层干巴巴褶皱的皮。
她干枯的胸膛逐渐弱了起伏,最终不甘地缓缓阖上了双眼。
她这一生……为美貌而生,为美貌而死,代价之大,无以言表。
悔或不悔,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
卞安惴惴不安地站在‘病’门内的一片云雾之中。
他看到自己不到不惑之年,却早已缠绵病榻数载。
曾经那些意气风发,想要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的青年卞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瑟缩在卞家一处偏僻的小院落,只有一个小厮在骂骂咧咧的照顾自己。
小院子甚至还没有摄政王府一个侍卫的院子大。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道。
他看到帝昊天带着巫杰和慕之风来到他的小院,这三位至交好友给他带了云悠然的梨花酿。
他看到帝昊天说,“今日一别,此生便不要再有交集了吧,你终是寒了她的心,伤了本王与你的兄弟之情!”
随即,那个如妖如神般的男子仰头干了整整一壶梨花酿,不再言语,面色冰冷。
巫杰和慕之风轻笑着与自己干了一杯,并未过多言语,只是他们腰间别着的甲天下甲等武器,早已扬名整个天下。
他苦涩的转头,看了眼自己屋中挂在墙上的那把刀,那曾经是年少的云悠然推荐给同样年少的他的。
他还记得那容颜倾世的少女彼时尚未出嫁,还是侯府的清平郡主。
她笑得轻浅,对自己说:“卞安,你爱这个江湖,便用这个吧!双截棍不适合你……”
画面的最终,帝昊天三人相携而去。
他抱着那把万金难求的甲天下甲等兵器,被卞家一众嫡系拳打脚踢。
他保住了花十万两黄金那样便宜的价格就得到的武器,想起云悠然笑得谄媚地对他们说“甩卖喽!”
想起帝昊天他们在侯府石桌前笑着喝下梨花酿。
想起那个没有尽头不停下坠的黑洞中,云悠然看向自己逐渐变得冰冷的视线。
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终是回天乏术,松开了怀中珍视一生的兵刃。
卞安缓缓蹲下,哭得泣不成声。
他知道自己之前错了,但却为时已晚,不是么……
——
‘五阴炽盛’之门中的胡月幽,百无聊赖地盘坐于地,单手杵着长出青茬的下巴。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他缓缓抬起眼帘,看向迎面而来的黑色身影,蓝眸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一片,寒彻心扉的气息甚至丝毫不输帝昊天。
来人身着一身黑色丝绸衣裤,合体修身。
一头乌黑短发利落地挡在完美的瓜子脸边,没有了一贯盖在脸上的半张面具。
他红唇紧抿,不再有分毫笑意,冷肃着一张比例完美的脸,妖冶美艳,却再不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同样冰蓝的眸子,紧紧盯着一头银丝的自己。
他缓缓蹲下身来平视自己银白的长发,未曾发声,只是直直地凝视着,似乎那冰蓝的眸中饱含千言万语。
“你来啦?”银发的胡月幽轻声叹息,声音轻柔悠远。
“何苦如此呢?月狐……”黑发的‘他’蹙起眉头。
“还是叫我阿月吧,或者狐狐也好~”他轻扯红唇,邪魅的笑容中有些苦涩“那个名字,终是不愿再听的……”
“既知如此,何必伤害了她却也苦了自己啊……”‘他’满脸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有着满满悔恨。
“我这一生所求,终究不过为了她一世平安罢了……”
他缓缓抬眸,看着光幕中如幻灯片一样一闪而过的种种画面,身形微晃,喷出一口心头血!
一声嗟叹,一滴冰泪,寒的又是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