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单骑赐死忠王轨,羽翼尽失难独存 (第2/2页)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而且重要的职位,王轨管辖的地域,和江南的陈朝交界。
周朝和陈朝,是必然发生吞并和战争的二个国家。
对于统治者来说,统一北方之后,让南北重归一统,是天经地义,必然而然之事。
因而,徐州一地,有足够的本钱和条件,去投降陈朝,反过来又立即会成为北方的心腹之患。
因而,历任徐州总管的人选,一定是政治上和军事上深为朝廷器重和信任的大臣。
王轨就是武帝寄予厚望的徐州总管。
周天元的看法却相反。
他登基之后,有一次轻轻地抚摸着脚上的杖痕,当年恨事,浮上心头,他从容问郑译:“我脚上杖痕,谁所为也?”。
这段公案,一样是郑译心头之恨。
当年西征吐谷浑,他是天元的属下,天元在军营中的胡作非为,他从头至尾,全程有份参与。
当他们班师回朝,秋后算帐时,郑译立即被周武帝赶出太子府。
天元重新得势之后,他才有机会再入政途。
现在,他听到天元所说之话,往日恨事涌上心头,他心领神会地回答道:“事由宇文孝伯和王轨。”
郑译火上浇油地说出王轨当年醉捋帝须之事。
天元要动王轨,但他却一点也不害怕王轨投降陈朝。
天元对武帝这个重臣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
他没有做任何特别或周密的安排,也丝毫没有大张旗鼓,不过是派了一介内史,轻骑赐死王轨。
天元,虽然是亡国之君,但他确实了解武帝,也了解王轨。
当王轨听说天元重新重用郑译时,便知道灾祸及身,但天下虽大,躲无可躲。
王轨很早就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
他用从容等死的心态,与至亲之人一一告别。
并对他们说:“欲为身计(投降陈朝),易如反掌。岂以获罪于嗣主,便欲背德于先朝。止可于此待死,义不为他计,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
王轨,武帝朝的忠臣,无罪被戮,昂首赴死,无愧于武帝知遇之恩。
一朝为臣,终身忠臣。
忠臣就戮,尽失天下之望,天元一朝的民心也如风中残荷,再无生机。
天元对宇文三杰和朝廷忠臣的诛戮和清洗,使北周国本动摇。
他非常顺利地清空了反对他的所有力量,但他将场子清理得过于干净了。
否极泰来,物极则反,是自然之理,忠臣尽去,佞臣也将全数登场。
天元接下来做了一件最致命的事。
整个朝廷,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力量,就剩下几个亲王。
宇文皇族有五大成年亲王,是宇文家族之中最后的依靠。
他们是一群能力资历稍优的皇亲,对于天元的权力可能构成挑战。
他们虽然未被诛杀,却被分封到很偏远的地方,远离京城权力的中心。
天元对他们非常慷慨,赐给五王每家一万户的家产,他想让他们一辈子过上优哉游哉的日子。
只要不要挡自己的路,安心做个偏远小国的藩王就好。
这种自剪羽翼的行为,在太平年代,当然不会出问题,但一旦朝廷有事,五王就远水难救近火,只能望而兴叹。
事实很快就就会证明这一点。
阴谋家,北周王朝的篡夺者杨坚,看得非常清楚:“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翼既翦,何能及远哉!”
天元,长袖善舞,他已经将王朝的核心权力层清理得非常干净,可以让他做一个真正的独夫。
如果他所重用的新的一批朝臣,能赤心忠心为国,说不定也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他宠信的内史和御正系统官员,全都是嬖人,小人,阴谋家之流。
内史和御正系统的官员走上北周的历史舞台,是北周皇朝的传统。
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这也是天元继承的政治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