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乐运抬棺谏八事,内侍近臣忙变天 (第2/2页)
武帝一死,天元即位,历经多年战战兢兢的太子生涯,他隐忍憋屈,现在终于吐出一口恶气,再也不用看那老家伙的脸色了。
在周武帝的丧事上,他用手摸着脚上的杖痕,面上没有任何一丝悲哀的色彩,他对着武帝的灵柩,大声骂道:“死晚矣!”
能说出这种话的君王,接下来干出任何事情,如何荒淫无道,都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不值得大惊小怪。
没有约束的天元,尽情释放天性。
武帝死后,他本来应该守孝三年,但才不到一年,他就故态复萌,天天看戏听乐,日夜无休。
天元极好女色,并不满足后宫区区三千之数,他父亲的宫人,只要他看上的,就据为己有。
朝廷之上,江湖之远,但凡有点姿色的年轻女性,只要被他看上,都难逃他的魔爪。
乐运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决定死谏。
他抱定必死之心,抬着棺材上殿,以死进谏。
他当着全体朝臣的面,指陈天元的八大错误。
这当然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周天元想要立即处斩乐运,满朝文武,都慑于天元的淫威,没有人敢于替乐运求情。
但元岩站了出来,他对天元讲了几句话,乐运侥幸被救下。
其实,这番话在历史上反复出现过多次,确实可以救下那些命不该绝的人。
元岩对天元皇帝说:“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
当时,周天元的皇权已经稳若磐石,他完全犯不着去杀一个一心求死的谏臣,成就臣子的美名,却毁掉自己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声誉。
乐运虽得获救,朝中却再无进谏之臣。
周天元开始过上了舒心的日子,但表面的安稳,掩盖不了帝国已经到了最危险境地的事实。
他的清场拔刺行动,先诛宇文三杰,再杀王轨,然后外放五王,亲小人远贤臣,这几个神操作,为他自己清出了一个没有反对者,但也没有风骨和正气的朝廷。
他让这个王朝的权力全部集中到自己和内臣手中。
这种权力结构,任何的阴谋家,一旦和他的内臣圈子相勾结,就等于成功地控制了帝国的核心权力。
凭一个小圈子,就能顺利窃据皇帝的位置。
但天元觉得宇文氏的皇权,可以千世万世,永远流传。
他不知道,朝廷之中,早已潜流暗涌,野心家,阴谋家,汇聚一堂,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大富大贵,改天换地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出现了。
天元高质量地完成了所有前期工作,最后再给他的对手送了一个临门一脚的助攻,把自己的江山直接葬送掉。
因为纵欲过度,他暴毙于天兴宫。
太上皇一死,理所当然,现任名义上的皇帝是最高的统治者,虽然那仅仅是个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现任皇帝还有一个素来微贱的皇后母亲,孤儿寡母,在权力斗争面前,直接被无视。
按照传统,也可以由他年龄稍长,大他几岁的叔叔汉王宇文赞来辅政。
但国家重器,在巨大的权力和利益诱惑面前,从来就不会讲什么应该,如果,可能。
政治只讲利益,只有冷冰冰的,赤裸裸的现实,谁更能长袖善舞,谁就能笑到最后。
情况非常明显,辅政的内臣系统,已经抛弃了北周皇朝,抛弃了宇文氏,他们要押宝到一个新兴的人物和政权身上,才能换得无限可能的荣华富贵。
这个人选并不难确定。
刘昉和郑译,确认了眼神,不错,就是那个人。
资历,能力,意愿,都摆在台面上。
好吧,那就是他了。
那个人,武帝曾经疑虑过。
那个人,第一权臣宇文护深为忌惮过。
那个人,最忠心的王轨曾经明确地认为他有反相和反骨,会成北周的叛臣。
现在他要走上台前,他将开创一个如日中天的盛世王朝,那是中国历史上,传统王朝的巅峰。
那就是隋朝,唐承隋生,隋唐一体,中国历史巅峰之隋唐。
那个人就是隋朝的开国皇帝隋文帝,整个世界将会记住一个名字——杨坚,尽管当时他还叫普六茹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