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开端 (第2/2页)
没错,虽然这一年里女孩总是浑浑噩噩的,但她肯定,这棵树确实是在爹爹不辞而别后,才以雨后春笋般的速度长出来的。而在那以前,院子里不过满是矮矮的马鞍藤罢了。
马鞍藤叶面上的那颗泪珠,很快便被烈日带走了。女孩摇摇晃晃地从吊床上起身,向屋里走去。可她前脚刚一跨进门,一个响亮而阳刚的呼唤声便从院子外传来,
“田斓-------”
是二木的声音。
二木比田斓大两岁,是她的邻居,也是同她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他和他残缺不堪的家庭在过去这一年里主动担负起了女孩生活的一切,且不断地给予她安慰和鼓励,更是包容了她失去爹爹后的暴躁和任性。田斓嘴上虽从未说出过“谢谢”二字,心里却早已将他们当做了最后的亲人。
“快出来------田斓-----”二木顿了一下继续喊道,
“好多人都往码头赶,我们也快去看看吧!”
对任何事物都已失去了兴趣的女孩极不情愿地缓缓转过身来,朝院门走去。若不是二木,她早已进屋闭门了。
二木满脸阳光,一把拉起田斓,
“快走!听说奔牛号快到了!”
“噢——”女孩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二木不敢看她的脸,刚要迈开步子却听老爹在背后大喊。
“掉啦!掉啦!”
二人扭头一看,原来是田斓常系腰间的棕色小瓶掉落在地。
田斓快速拾起小瓶,握在掌心。
“谢谢陆伯伯!”
“走啦---“二木看也不看老爹一眼,拖起女孩转身就跑。
“慢些慢些,有啥好急的!”站在临院屋顶上的黝黑“老汉”皱起眉头嘟噜着。
望着两个孩子一溜烟便消失在拐角,“老汉”又重新蹲了下来。顶着午后的烈日,他没事找事,继续把摊在屋顶上的各种鱼干翻来覆去。汗水在他脸上的沟壑中流淌,阳光下银光闪闪。这些皱纹并不是偷偷地,慢慢地爬上额间眼角,而是硬生生地快速细雕深琢而成。若不是玻璃体不具备皮肤的特性,命运会把自己更鲜活地烙印在他眼中。
毫无疑问,陆冬生是这个镇子里最可怜的人儿了,在先后失去了妻子和大儿子后,四十出头的汉子两鬓斑白,看上去几近花甲。虽然他依旧保持着生活需要他保持的强健体魄,但曾经双目中饱含的自信,无畏,骄傲悉数退场,唯剩倔强之光。要不是小儿子常伴身旁,他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连日来,自己被指定为朝廷深潜队接待人一事搞得他头晕脑胀,手足无措。他知道什么是接待人,不是管吃管住,是要下水的。那为什么是自己呢?他的脑中不断重复这个问题。虽然他陆冬生的确是远近闻名的好舵手,好捕手,甚至精通造船之人,但对于潜水-------他不在行,甚至是厌恶,痛恨!
是谁推荐的自己?
陆贵生?不会吧?这个镇长和自己的关系接近亲兄弟了。的
除了他还有谁能跟朝廷搭得上话?
难道是临镇哪个眼瞎耳聋了的以为离儿还在?
还是谁认为有其子必有其父?
陆冬生时不时地起身,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望向不远处渐渐喧闹起来的码头。
“奔牛回来喽---”他自言自语嘀咕着。
“唉------”
他叹息自己早已不是“奔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