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二百零一斩 (第2/2页)
又亲自伺候了犟驴、豺舅、月奴一顿吃食,将其分别托付给梁墨和茵茵。此次出行胥姜乘马车,所以便将犟驴留在肆里供梁墨驱使。
犟驴没心没肺,对跟自己喷半天口水的胥姜理都懒理,吃饱喝足往草堆里叉着脚一躺,拿屁股对着人,睡了。
“没良心的蠢东西。”胥姜骂了两句,去搓了搓豺舅日益油光水滑的脑袋,捞着月奴,去找梁墨做最后的交代。
她拿了一匣子银钱给梁墨,有零有整合计着有近百两。
“这些银钱留给你作为肆里周转,若后续另接活计不够使,便让茵茵回楼宅支取,也可让常来往的几家材料铺子赊着,等我回来再结。”
“够了。”梁墨说道:“书肆平日里本就有进帐,等国子监第二版《文脉溯源》出后,买卖会更旺,况且还有胡大哥的文集,届时咱们挣的钱,怕这个匣子还不够放的。”
“好志气。”胥姜满目赞许,笑道:“那我便等着回来收钱了。”
梁墨拍胸脯保证:“放心,我定不会让东家亏钱的!”
说完,他回头见茵茵眼睛直盯着匣子,想了想,将匣子递给茵茵,“钱交给茵茵保管,有她作证,在东家回来之前,我定将这匣子装满。”
茵茵一惊,抱着匣子慌张地望向胥姜。
胥姜朝她支了支下巴,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想替我看着么,这管钱的重任便交给你了,这可是咱们书肆的家当,梁墨与我约定的本钱,可要看好喽。”
“我……”茵茵想起自己私下同胥姜许下的话,心头虽有些无措,却还是将钱匣子紧紧抱在怀里,对胥姜重重点头,“我一定会看好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胥姜心头笑翻了天,面上却严肃地点了点头,“好,等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茵茵更紧张了,恨不得胸口开个门,将匣子塞进去。
“好了,不逗你了。”胥姜捏了捏茵茵的脸,随后对梁墨道:“书肆就托付给你了。”
“嗯。”梁墨心头涌起不舍,“东家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胥姜笑道:“会的。”
梁墨将胥姜和茵茵送出书肆,汪掌柜一家也过来相送,秦氏瞧着她,眼中潮丝丝的,上前拥着她叮嘱了一场,胥姜一一都应了,眼眶也有些发红。
麦麦抱着胥姜的腿,软软地喊道:“一一,不走。”
胥姜将她抱起来,不舍地爱了爱,哄道:“姨姨很快就回来,麦麦在家要乖,要听娘亲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到时候姨姨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麦麦似懂非懂,点着小脑袋瓜,乖乖答道:“好。”
秦氏试泪,对麦麦说道:“麦麦,姨姨该走了,亲亲姨姨。”
“亲亲一一。”麦麦在胥姜脸上啜了一下,留下一个口水圈。
胥姜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也在她脸上贴了贴,“乖麦麦,等姨姨回来。”
小汪也上前道:“姜姨,一路顺风。”
胥姜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好,等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汪掌柜说道:“去吧,明日我送你出城。”
胥姜和茵茵登车,街坊邻居们知道她要走,也出自家门口来相送,胥姜同他们挥手作别,随后乘车往待贤坊去。
林夫子知道她要走,比往日回来得早,曾追也在,得知胥姜要离京,便自告奋勇的将看顾书肆之责揽到了身上。
“缺了你,她书肆便不做买卖了?”林夫子背手赶人,“科考在即,你倒有心思凑别的热闹,还不去读书!”
曾追只得悻悻离去。
待人走后,林夫子对胥姜也少不得一番嘱咐,末了说道:“此去无论结果如何,都别忘了你父亲临终遗训,也别忘了,此处还有人等你回来。”
胥姜眼底潮热,“儿知道了。”随后又道:“您也是,在京中千万要小心。”
近来京城里出现了一些对林夫子不利的言论,似有复考当年论战之势,书塾也常有人来闹事。好在如今明里有楼云春安排的人明里守着,暗中有大理寺加派人手在待贤坊巡逻,才让那些人无机可乘。
“嗯。”林夫子温和道:“去和红锄道个别,也给你婶婶上柱香,让她佑你平安。”
“好。”胥姜往后院去找林红锄,林红锄自是抱着她哭了一场,随后抱出来两个包裹让她带着,说都是她自己做的干粮。
胥姜神色发僵,却仍是收了,不忍辜负小妮子一番心意。
临走时,林红锄抱着她,哽咽道:“姐姐,一定要回来。”
胥姜也心酸,拍了拍她的背,“会的,书肆在呢,跑不了,况且还有你们。”
林红锄抹着泪花送她出门。
胥姜又去和林夫子拜别,顺道欣赏了一番曾追挨训,在暮色将近之时,才依依不舍地登车回楼宅。
回楼宅后,等待她的是一桌践行酒菜,楼夫人斋月未满,便为她破了戒,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席上楼敬吃得最多。
他跟着楼夫人斋戒,涝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楼夫人本是个少话的人,可自席上到席下,一句接一句的嘱咐,听得楼敬笑呵呵,好似这话是对他说的似的。弄得楼夫人颇为无奈,胥姜也是哭笑不得。
见夫人羞恼,楼敬忙安抚道:“夫人别担心,有管家和柳眉跟着,不会有事的。”
柳眉同茵茵正帮胥姜清理行李,笑着说道:“夫人这般,倒是叫我跟胥娘子不敢走了。”
到底是自小跟着楼夫人的,一句话就将楼夫人劝住了。
胥姜接着劝慰,“我去去就回,不会在路上耽搁太久。”
楼夫人沉默片刻,拉着她的手说道:“不怕耽搁,但求平安。”
“嗯。胥姜倾身抱住她,眨去眼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您放心,我和照月都会平安归来的。”
一家子前前后后收拾到大半夜,楼敬才将楼夫人劝去歇了。
他该同胥姜嘱咐的,早在她自大理寺回来告知他要去充州之时都说过了。且胥姜常年羁旅,倒是比他们关在这京中的人,更有见识和经验,所以也无需再多言。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你也早些歇着吧。”
“嗯。”胥姜朝他和楼夫人道了安,送他们出门。
屋里只剩她和茵茵,茵茵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替她打水沐浴、洗头,帮她清理衣物。
满心满眼的不舍,胥姜少不得安慰。
胥姜洗漱后,二人打了灯笼,朝楼云春书房中去。
茵茵见她选笔、裁纸,便去外头荷池撷了一荷夜露,为她研墨。
胥姜蘸墨书情,落下一脉荷香,满纸别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