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意外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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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个人影渐渐消失在雨中，梁小东熄灭汽车灯，拔掉钥匙，拿着雨伞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寻着脚印一直走到茅草房门前。他看见元胜，吴满春，宛爱珍背对着窗户坐在炕上，吴满春拉着宛爱珍的手，他们像是在说着什么，宛爱珍低垂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哭。“他们一定在劝说宛爱珍说服赵胜利！”他这样想着，看见茅草房边上的狗舍里走出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黄狗，大黄狗站在茅草房前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他意识到再不走，这只大黄狗一定狂吠，吴满春，元胜会发现他，他不舍地走开，走了几步又回头，他看见元胜把带来的礼物放在炕上，吴满春把一件新衣服披在宛爱珍身上。“宛爱珍这个女人一定会感动吧！”他这样想着，看见宛爱珍抱住自己的面颊，像是在哭，她的身子抽动，轻微地颤抖。“吴满春跟这个老女人说了什么？让这个老女人如此感动呢？”他继续想，脚下哧溜打滑，他马上看脚下的路，他的一只脚已经滑了出去，泥泞污泥带出一条沟壑，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子，噗通一声栽倒在泥泞路上，然后像是一个球一样顺着山路陡峭的坡度滚了下去。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撞击着他的心腔，噗通噗通的声音像是要刺穿他的耳骨，他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旋转，从他脊背上，双腿上传来的疼痛感，仿佛要撕裂他，他想张开手臂，寻找任何可以阻止他身子的东西，可还未等到他张开手臂，他的手臂就砸在地上了。最后噗通噗通心跳声和他犹如野兽一样的沉重喘息声混合在一起，使得他越感到恐惧了。他不受控制地滚落到下崖之下。
山石，泥浆混合着从山崖滚落，山崖下有万丈深渊，他的身子已经从山崖上掉下去，幸好他的臂弯勾在山崖边上的一棵小树上。他的身子停止了坠落，但是整个人已经悬崖下了。
他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小树树叶上，前方山路上横斜出一条光滑的人印，他庆幸自己没有掉落山崖，他双手抓住小树树干，用力攀爬，想上到小路上。咔嚓一声，小树应声而断，树干上露出白生生的裂缝正在扩大，他的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掉入无底深渊之中。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意识到小树难以承受他的体重，他的另只手按在石头上，他的双手同时用力，小树断裂声传来，石头边上的碎屑稀稀疏疏地掉落到山崖之下。他顺势爬到小路之上，趴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从雨蒙蒙的天空俯瞰他，他现在像是一具死尸，他俯卧在地上，双手张开，右边的一只手背上穿透出一截断裂的尖木头，右边的手鲜血淋漓，他的背脊上满是流着鲜血的伤口。可是现在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感觉到身心无比的放松。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像是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他强忍着疼痛，从地面上爬起来，可是尝试了几次，他又跌倒了，他痛苦地哀嚎着，觉得他要死了，最后他像是烂泥一样又趴在了地上。
又呆了一会儿，他感觉没有那么疼了，他踉跄着站了起来，这一次走路他分外小心，他沿着山壁小心翼翼走回到汽车里。
他打开车厢灯，抬手看手，他手心里穿出一截尖木头，木头尖端上满是他的鲜血，另一只手，手背，手心上全是划伤，伤口流出的鲜血正滴落在他的裤子上。他皱紧眉头，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闭上眼睛，然后咬紧牙槽，抬起手，咬住手心木头，硬把木头拽出来。彻骨的疼痛席卷他全身，他的额头上，身上冒出冷汗，此刻就是连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了。从他手心溢出的鲜血滴落在他裤子上。他颤抖着手，从兜中掏出手帕包裹在自己手上。然后点燃了一根香烟抽起来。
烟雾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呛人的烟草味越发浓郁，他的头仰靠在座椅靠背上，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面颊滴落下来，他的嘴唇剧烈地活动着。“这么下去不行啊！”他这样想，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厢灯光的眼睛变得凝滞了。“早晚有一天宛爱珍会说服老五的。”他继续想，在他心里突然闪过杀宛爱珍的念头，“真的要杀她吗？杀了她，老五会不会反水啊！”他想到赵胜利时，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一时间他又没了主意，他像是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摇晃着头颅，一会儿后脑勺磕在座椅靠背上，一会儿又发出痛苦的呻吟。车窗外的风大了，狂风肆虐大地，车四周的树木剧烈摇晃，掉落的树叶像是刀片一样割裂着一切。但是很快又随着狂风飘走。这阵狂风过后，四周又归于平静。他停止了摇晃头颅，像是一幅肖像画不动了。
他仰靠在座椅上，昂头盯着车棚顶的灯，眼神出奇的沉静，“先从元胜身上下手，或许能从他的婆娘那里寻找到机会。”他这样想，眼神露出狠厉。
然后他把车开到隐蔽的树林里，关闭车厢灯和引擎，注视山路，过了一个时辰，一辆警车从山路上下来，待警车路过树林边缘时，他看见元胜坐在驾驶位置上，吴满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宛爱珍坐在后排。他注视着警车驶离出二百米远，然后开车跟上了警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省公安厅。他目视着警车进入省厅后把车停在了省厅对面的大路边上等候。
一个时辰后吴满春一个人驾驶汽车，带着宛爱珍离开了省厅。元胜骑着自行车从省厅大门出来。梁小东意识到他们一定又带宛爱珍见了赵胜利了。他心里虽然忐忑，但是他清楚既然没有收到苏宁的电话，赵胜利一定什么也没说。他决定按照计划行事，他开车跟上元胜，直到他家门前时，夜幕已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