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番外傅端篇 (第2/2页)
说着,傅夫人就作势要去撞墙。
但这会儿屋中围了很多人,自有人拦着,又怎会真让她撞墙呢。
傅夫人比较会装,至少,一番深情演绎后,是把屋里的人都给感动住了的。
众人把要撞墙的傅夫人拦住后,不免又开始轮番上阵来劝她想开些。
“儿子儿媳不孝顺,多说教说教就好,何必惩罚自己呢?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在吗?你若说不通,我们来帮你说。事情总能解决的,若为这个寻死觅活,可不值当。”
旁边自也有人搭腔。
“是啊,傅阿婆,你别寻死,回头我们帮你管教。像这种不听话的儿媳妇,就该好好管管的。我就不信,在我们的唾沫星子下,她还能那般嚣张得意。”
傅夫人仍抹着眼泪,但眼神却有了变化。
她嘴上一个劲道谢,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和不屑的笑来。
徐馨兰也是有活做的,虽做的活不如傅端的那样辛苦,赚的钱也不如傅端的多,但至少,每日也早出晚归,并没游手好闲吃闲饭。
这日外头回来,一进院子,就觉得不太对劲。
家里,枯木栅栏围起的小院子里,突然多了几个妇人。
这些妇人她倒认识,都是住在周边的邻居。平时常有碰面,但却并不怎么说话,也未深交过。
从前她们也偶会串门,但却不是这样成群结队的。
所以,今日一进门看到这样的阵仗,徐馨兰就觉得不对劲。
但她没在意,只是跛着脚,要往自己屋中去。
从前徐馨兰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腿脚上的毛病了,她觉得,在一群贵妇贵女中,她的腿疾显得尤为的突出和不和谐。可如今,到了这里后,左右多的是身体有些小残疾的人,她也就渐渐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腿疾了。
甚至在这些妇人面前,她可以毫不掩饰和扭捏的避开她们的注视。
但她目无旁人走开时,别人却叫住了她。
“你婆婆都病成那样了,你怎么一回家就回自己屋里,也不去照顾她?”
徐馨兰诧异极了,若不是这里只她一个,她都不觉得这些人是在跟她说话。
她停住了脚步,转身看了过去,却是一脸的冷漠。
“各位婶子有事吗?”苦难的生活早磨灭了她的娇纵气,如今,她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认命般的死气沉沉。
这日一日日捱着,也不是不能过。
见她态度如此不好,妇人们又说:“你这娃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又很漂亮,怎的心肠那般恶毒呢?你不孝顺自己婆母,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另外一个也附和:“是啊,看你婆婆多可怜,如今落了难,到了咱们这穷山僻壤之地,她又病了。如今没个人好好照顾,方才都要寻死了。若她真死了,这条命可得算在你头上。”
徐馨兰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朝一旁婆母屋子看一眼后,就笑了。
“你笑啥?”那些人倒看不明白了。
徐馨兰跛着脚,一步步朝她们走来。
也没有发脾气,只是冷声问:“请问各位婶子又对我们家了解多少呢?只凭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了是我不孝?何况,她有儿子在,儿子都不在意她,又要我一个儿媳妇做什么呢。又不是没给饭吃,又不是没给水喝,还要怎样?”
“她腿受伤了,下不来地儿。”
徐馨兰立刻拍了拍自己腿:“看到了吗?这条腿瘸了,我不也是照样日日早出晚归的做活赚钱?我若不孝顺,就该日日待家中游手好闲,再花光她儿子的钱,且不给她饭吃。”
“你这娃,恁的心肠这样恶毒呢?”
徐馨兰:“我恶毒?那你知道,他们母子又做过什么恶毒之事呢?若非坏事做尽,又怎会流落到这极寒极苦之地来,受这份罪。我是被牵连的,我都没有卷铺盖逃掉,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说罢,徐馨兰音量又拔高许多,就是故意说给屋里的傅夫人听的。
“日日吃斋念佛,也掩盖不了你的一颗蛇蝎之心。你们母子又是什么好货,坏事做尽,如今得了报应,不想着低调点把日子过好,却还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作。你儿子每个月拿的钱,都给自己买酒喝了,若非还有我救济你,你以为你能有口饭吃?”
“我知道我曾经也做过不好的事,所以我如今算在行善积德。哪怕你们母子合计,害得我一辈子都再不能生养,我也没有对你们怎么样。说到底,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可你的心怎么能那么坏呢?你害了我,还靠我养着,却背地里又这样编排我……你真以为,如今我父母不在身边,我就怕了你们母子吗?你若是这样的打算,那你就错看我了。”
傅夫人原以为能靠此招治住这个徐氏的,却没想到,被她倒打了一耙,如今风向倒朝她倒去了。
她做下的局,倒成了为她做嫁裳。
听着外面,渐渐有人开始讨论起儿子酗酒之事来,傅夫人气得抓耳挠腮。
顿时,原本还要为傅夫人讨公道的妇人们,立刻作鸟兽散都散了去。
而徐馨兰呢,待她们走后,便朝婆母屋中走了去。
突然听到推门声,傅夫人吓了一跳,然后便戒备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媳妇。
她一脸的警惕:“你想做什么?”
徐馨兰却并未想做什么,她只是无所谓的挨过来,坐在了床沿边。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的,若想还能有口饭吃,就别作。如今你以为你儿子还会管你吗?若非我还存些善念,想为自己余生积点德,我也压根不会管你死活。你若有好日子不过,我可以让你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显然,这一顿吓,倒的确把傅夫人给吓唬住了。
天渐渐黑了,而此刻外面院子里,又响起了动静。
婆媳二人闻声,都不约而同朝门外看去。
其实不必出门去,就知道,定是傅端又喝得醉醺醺回来了。
多年来,糟糕的日子,早把徐馨兰心中对傅端仅存的点感情都磨灭掉了。从前还会管他,如今,早任他自生自灭去了。
此刻屋外的傅端,一身的粗布麻衣,喝得满面通红,跌跌撞撞着,便往屋中去。
他身上哪里还有半点从前英朗的影子?早泯然众人矣。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