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触怒天颜 (第2/2页)
她就是不放心他才来的,此番见他神色一如往初,心情似乎也并不曾因大长公主此举受半分影响,她也就稍稍放心些了。
没给他道喜,没提长公主特赦进宫修道一事。
也没提大长公主入宫一事。
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就像她压根就不是为着这些事来的一样,苏韵娇只是静静陪坐在一旁。
怕坐久了尴尬,就自己主动说:“我跟着师父新学了一招推拿法,可以疏筋活血,今日这会儿过来,正是想给你试试呢。”
之前的教训,让她知道,静默着陪伴,总比咋咋呼呼的随便提当年往事揭别人伤疤的好。
她也要学会成长,这样才能更好的陪在他身边。
齐砚好奇:“是什么?”
见他感兴趣,苏韵娇便笑了。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去。
并在他腿边蹲了下来,用自己那双细嫩的手隔着衣料轻轻按压在他腿上。
但也只是按了两下后,她立刻又收回了手。
她懂分寸,在没得到他的应允之前,她是不会越矩做过分的事的。
只示范了两下给他看后,苏韵娇又解说起来:“这是我从一本书中看来的,我也问过师父,师父说,若能学得精通,日后这样日日揉按半个时辰左右,对你身子的恢复将会非常有好处。师父夸我聪明,说我一学就会。只是如今手法仍不熟练,待我再熟练些时,便日日帮你这样按揉。”
师父说,人身上有很多穴位,用正确的手法按压身上不同穴位时,得到的效果也不同。
若她能学得精通,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为恩公效劳,日积月累下,总有一日恩公身子会再恢复到从前的。
虽然师父说学这些非常的辛苦,她身为一个学徒大夫,还是好好钻研医术是正经。但她本来学医的初衷就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恩公,既如今摆在眼前有这样一个法子,她为何不试呢?
她不怕辛苦,她只怕恩公这辈子都郁郁寡欢,再不能做从前那个明媚少年郎。
当然,苏韵娇只会对他说好处,辛苦之处她只字都不会提。
可就算她不提,齐砚也能略懂些。
齐砚没同意:“这些是侍女们做的事,不该由你做这些。”
苏韵娇却急了:“大夫行医,哪有贵贱之分?我能替您施针,难道就不能替您按揉身子了吗?这二者间又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不都是为了你身子好吗?公子也是熟读圣贤书之人,怎的这般迂腐。”
齐砚:“?”
他是在给予她尊重,并也不曾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知她这一顿牢骚是从何有感而发来的。
苏韵娇发过牢骚后,自己也沉默了。
她也知道自己此番性急了些。
可她语气虽急,话也冲了些,但已经坚定的态度却没有动摇分毫。
只要是为他身子好的事儿,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做到。
当然,作奸犯科之事她肯定是不会干的。
或许是如今相处得久了些,夫妻间也比最初时更熟了些,苏韵娇也就没了最开始时的谨言慎行。
大概能摸清他的脾性,所以她知道,只要不是什么违背原则之事,他也定会宽容。
何况,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他该能明白的。
想通了这些,苏韵娇也就没有妥协。哪怕知道自己方才有失仪之处,她也并没有道歉。
只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齐砚倒拿她没有办法了,想了想后,无奈道:“知你也是一番好意,若你真愿意,砚心中感激不尽。”又冲苏韵娇略一颔首,以示恭敬。
他能松口答应,苏韵娇已经很开心。又见他这般,苏韵娇立刻起身,还了礼回去。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这样反倒是见外了。”她既起了身,便没再坐回去,而是匆匆道了别,“公子事多,我便不打搅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待我钻研得更透些、手法更熟悉些时,我再开始为公子效劳。”
说罢又一蹲身,便匆忙而去。
齐砚跟着起身,要送她一程。她却跑得快,不过一个起身的功夫,就见她倩影似飞舞的蝴蝶般,转眼间就飞去了门外。
齐砚跟了几步,又驻了足。只负手倚门而望,看着那道藕荷色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野。
.
宫里,敬元大长公主显然如齐砚所料,败兴而归。
宣和帝不但没有听从大长公主之言,收回特赦凤阳长公主之命。反而,还对大长公主拿龙骨拐杖威胁到御前一事十分不满。
并数落她老人家为老不贤,心气度量小,容不下人。凤阳长公主好歹同她一样,出身皇室,也曾唤过她那么多年皇姑。如今也不为着什么事,竟要如此磋磨她。
他身为新君,俨然已经不去计较齐家之过了,她倒还抓住过去那点子虚乌有之事不肯松手,实在有失皇室女的体面。日后就算去见了先帝,先帝怕也不会原谅她。
大长公主此番入宫颜面尽失,尊贵全无,直接于两仪殿内破口大骂宣和帝。
说他不知廉耻,心怀不轨,又装得如此大度贤能,他可能对得起他亡故的表弟?
起初姑侄二人争论,宣和帝虽有不满,但却未到动怒的地步。大长公主不恭不敬的这些话一出,宣和帝立刻变了脸色。
狠狠一掌拍在龙案上,他盛怒道:“大胆!”又威胁,“皇姑难道觉得朕真不敢灭你们齐家满门吗?你们家二郎犯上作乱,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朕都已经网开一面,皇姑还欲如何?难道,真非得逼真从重严惩,杀尽你们齐家所有人,绝了齐氏之后,你才算满意?”
望着这样盛怒中的天子,大长公主倒脚下一虚,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这个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若真想,他是能做出这些来的。
或许,齐家如今之所以能保全,能得以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亏了那位长公主殿下。
正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天家才手下留了些情面。
可笑,她如今竟还要豁出这老脸去,逼这个狠心人去收回优待长公主殿下的圣旨。
大长公主殿下再无话可说,只疯笑着从两仪殿走出来。
天气严寒,白发颤颤的老人家也不得御赐步撵,就这样在冰天雪地中徒步走到宫城门口。
一路上许多人瞧见了,也不敢多望,只纷纷避让开来。
才出了玄武门,她老人家便体力不支,摔倒了下来。
守在玄武门宫城门口的齐家家奴见状,立刻都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