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都给掳到宫中去了 (第2/2页)
康允堂十分淡然,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掠过后,只言简意赅说了一句:“人已经没事。”
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康允堂朝角落中的齐砚望了眼,又说:“殿下迷糊中一直唤二郎,二郎怕是得进去一下。”
齐家二公子齐慷闻声受宠若惊,立刻就要站出来。
那边,其父齐巍却先开了口:“二郎已不在,还是让三郎进去一趟吧。”
康允堂口中的“二郎”,是已故去的齐二老爷齐屹。齐巍懂了他的意思,故他口中“三郎”指的便是齐砚。
明白过来后的齐慷,目光立刻朝齐砚追寻过来。唇不自觉压得紧了些,垂立身侧的双手,也渐渐攥紧,握成了拳。
但却什么也没做,只垂了头,又默默退了回去。
齐砚跟着去了大长公主殿下榻前,她老人家这会儿似是半睡半醒,正迷糊着。虚眯着眼瞧见了床边的身影,立刻就激动起来:“二郎吗?是二郎来了吗?”
有时候对老人家的故意刁难和过分刻薄,齐砚心里也十分不满。
但此刻瞧见她这副模样,齐砚到底还是不忍心。
他挨过去在床沿坐下,双手伸过去紧紧握住大长公主手,轻声哄道:“是二郎来看母亲了。”
大长公主顿时泪流满面,那眼泪跟堵不住的泉水般,喷涌而出。
可见她老人家是伤心至极。
“二郎不听话,该打。”她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真伸手来打齐砚。
但因此刻病着,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那一拳拳落在齐砚身上,也就同棉花掉落在身上差不多。
齐砚这会儿没说话。
大长公主又嘟囔起来:“那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她娘一样。你不听阿娘话,非要尚她。瞧,现在知道娘说的对了吧?”
大长公主口齿不清言辞含糊,齐砚并未听得真切,只从她嘟嘟囔囔的言语中,偶分辨出几个词来。
他知道,她这些话该是在向父亲说母亲的不好。齐砚想再问一遍,打探清楚时,赵嬷嬷端了热水过来,打断了他们。
“三公子,还是让殿下先好好歇息吧。她老人家今日吃了大苦头,于全京人面前丢了人不说,还这般糟蹋了身子。她年岁也大了,经不起这些折腾的,且让她先睡个好觉,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不迟。”
明儿等她醒了,或许什么也不会说。
但这会儿齐砚却也不会再多问。
看她老人家如今这副模样,齐砚也心有不忍。
“赵嬷嬷。”齐砚起身,多少关心了一句,“她老人家就交给你照顾了。”
这祖孙二个关系一直不睦,多年来,赵嬷嬷是一直看在眼中的。没人比她更了解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她也知道,大长公主殿下没错,三公子更没错。
只是二人中间横亘着些事儿,这才叫他们多年来的祖孙关系一直不亲不睦。
都是良善之人,她也期待着,终有一日三公子也能同大长公主殿下祖孙和睦。
所以这会儿见齐砚受了多年冷待也不曾有一句怨言,仍还关心她老人家,赵嬷嬷心中感动,忙应了下来。
“三公子且放心,有老奴在,殿下定会没事的。”
又说:“今日……还多亏了三公子呢,那康神医医术高明,若非公子请他过来,大长公主殿下怕还得吃些苦头。他妙手回春,奴等算是见识了。”
齐砚诚恳说::“这都是砚当做之事,不值一提。”
赵嬷嬷心里有数,三公子这种只做实事不耍嘴皮子之人,才是真正可靠之人。
倒不是说大房的几位公子不好,只是他们凡事太过殷勤,倒显得有些目的不纯了。
礼尚往来,三公子孝敬大长公主,赵嬷嬷也替大长公主关心了几句。
“腊月里冷,公子回去的一路上,还得担心着些。奴听说,如今少夫人跟着康神医学习医术,开始由她帮公子施针了?三公子好福气,得了这样好的一位娘子。”
齐砚知道嬷嬷是好意,但却不想多交心,于是只虚应了几声。
赵嬷嬷送他一会儿后,又折身回来,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个今日值守的太医。
“奉陛下之命,下官是来给大长公主殿下问诊的。”
老人家既已无碍,孙辈们就都被齐巍打发走了。这会儿寿元堂内,就齐巍这个儿子还守着。
同朝为官,彼此自然都认识,齐巍便将那太医叫去了一旁说话。
“有劳姜太医,这大冷的天,还多跑了这一趟。只是母亲已被府上大夫瞧过,安然无恙,这会儿已歇下了。府上大夫说,是她老人家受了累,又着了寒,这才突然病倒的。知道姜太医也是奉命办差,回去后还得去御前复命。但母亲这会儿好不易才歇下,实在不便再折腾起来。”
姜太医能理解这齐伯爷的一片孝心,但他也是奉命办差,实在为难。
所以,摸着胡须忖度再三后,姜太医想了个折中法子道:“伯爷,你看这样可行?下官只进去看一眼,不切脉不近身打搅。亲自去看了一眼,之后回去,御前也好复命。”
齐巍犹豫一瞬,然后引手说了个“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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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副药,当天夜里烧便退了。
又好好睡上了一觉,次日醒来,老人家的病就已好了五六分。
只是这样病了一场,浑身酸疼,这会儿醒来老人家疼得嘴歪眼斜。偏又还身子绵软,提不上什么力,只能撑着身子坐到一半,又躺了回去。
赵嬷嬷见状,忙拿了个大软枕来垫在她背后,又帮她把被子掖好。
“这会儿知道不舒服了吧?昨儿奴那般劝您老人家,您非不听,要去跑这一趟。”也就是赵嬷嬷这个身份,才敢以奴斥主,说几句拿捏她的话。
但也不敢说得太过,稍带了两三句后,又说去了别处。
“您不知道,昨日您晕倒后,三公子可着急了,立刻就把那康神医给请了过来。他自己也守在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奴婢瞧着,他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关心您一分。”
大长公主对此毫无印象,但也知道,若不是真有的事,赵嬷嬷不会这样说。
不过,这事有没有被夸大其词,就不得而知了。
大长公主却不想提这个,只兀自坐着恍惚了会儿后,才同赵嬷嬷说道:“梦里……我见到二郎了。是二郎年轻时候,我还劝他莫要糊涂来着。只可惜那是个梦。若时光能倒流,真回到过去,可多好。”
“殿下您还说呢。”赵嬷嬷一脸的大惊失色,忙凑近到跟前来,又左右望了望,见并无外人近身后,她才压低声音说,“昨夜殿下烧糊涂了,险些对三公子说糊涂话,好在奴拦得快。”
大长公主却哼笑,并不在意的样子:“如今人都给掳到宫中去了,还怕没有昭告天下的一日吗?只是可怜,我齐家、我二郎,终究成为一个笑话。”
又是一哼,一副瞧好戏的模样:“只是不知道,若叫他知道了实情,他当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