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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一川子见高纳神色慌张沉默不语,料想自己是说中了对方的心结。其实冷静想来齐军的动向本就不符合常理,而渤海境内除千童海匪外,也就高家坞值得官府如此大动干戈。一川子本不想插手高纳等人的丑事。但他终究是在高家坞住了数月,不忍心看坞堡内一干被蒙在鼓里的男女老少卷入腥风血雨之中。所以在环顾了一圈奔跑玩耍的幼童后,一川子长袖一振郑重其事地向高纳规劝道,“老夫不知郎君心怀何等沟壑。然高家坞能有今日实属不易,老夫恳请郎君看在高氏一门老幼的份上,及早悬崖勒马!”
听得“悬崖勒马”四字,高纳顿觉背脊一凉,暗想一川子何时知晓了走私之事。然则还未等他张口追问,坞堡大门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高纳赶紧循声回望,眼见一骑飞纵入堡。赫然正是甄耕。高纳想起一川子先前所言,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且见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冲着翻身下马的甄耕问道,“甄兄出何事也?”
甄耕反手一把抓住高纳的双臂连声惊呼道,“祸事!高郎君出祸事也!”
甄耕这一叫彻底坐实了高纳之前的猜测。未免人心浮动高纳赶紧将甄耕拉进一旁的议事堂中进一步求证道,“甄兄!可是走私之事惊动了官府?”
“高郎君也得了风声?”甄耕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高纳铁青着脸点了点头,遂将一川子刚才的话同甄耕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甄耕听到一川子要高纳悬崖勒马时,这位魏国细作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就见他试探着向高纳问道,“郎君莫不是要向官府自?”
想到一旦自自己可能一无所有,高纳便忍不住搓起手纠结道,“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甄耕见状当即以退为进道。“自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郎君大可捐出千亩良田、万贯家财换取高氏一门平安。”
听闻要捐出高家全部土地、财产方可换取全族平安,高纳经不住骇然道,“余不过售贩私盐,何以罪及全族?”
“郎君此言差矣。据余所知张清调拨易城兵入南皮正冲高家坞而来。只待郎君进城。便出兵围剿高家坞。”甄耕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又火上添油道,“试问若仅为抓捕郎君一人,何须出动两地府兵?可见官府一早便有心借走私一案拔除高家坞!”
甄耕一针见血地道出了高纳等地方豪强与蔡吉之间的矛盾。同时甄耕的一番言之凿凿亦让高纳心生起了疑窦。于是不等甄耕说完高纳便扭头打断道,“甄兄如何知晓张清调兵乃是冲高家坞而来?”
事到如今甄耕也不再隐瞒身份,且见他直接挺起腰板冲着高纳抱拳道。“不瞒郎君,余乃魏国校郎,奉魏主之命,替魏国采购盐铁。近些年多亏郎君襄助,方能幸不辱命完成君上所托。故此番得知齐军有心加害高氏,余便日夜兼程赶来高家坞向郎君报信也。”
高纳虽说一早就曾怀疑过甄耕的身份,可此刻听闻对方竟是魏国细作,还是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而想到齐军即将,悔恨之下高纳直指甄耕怒斥道,“报信有何用!汝害苦高氏一门也!”
面对高纳的厉声指责,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的甄耕赶紧鼓起他那三寸不烂之舌道,“郎君勿忧。冀州参与走私者不止郎君一人。高家坞墙高沟深,易守难攻,郎君只需振臂一呼,冀州豪强必应者云集!”
甄耕说得意气风,可慑于太史慈威名的高纳却只是颤声自嘲道,“应者云集?有太史子义坐镇冀州。试问何人敢造次!”
“区区太史慈何足挂齿,魏公麾下将星云集,郎君只需守住高家坞,待魏国大军东进后。里应外合拿下冀州。届时不仅高家可保万全,郎君亦能出任一郡之尊。”甄耕说完干脆就地一坐,向高纳出了最后通牒道,“或是郎君将在下连同高家田地、钱财一并献于齐主?”
一川子站在土楼旁先是看着高纳与甄耕神色鬼祟地窜入议事堂,半晌后又见高纳将高氏一干族长家将招入堂内议事。老者心知一场血光之灾已在所难免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人尝谓:一念之善。景星庆云;一念之恶,烈风疾雨。然则许多时候许多人却连“一念之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懵懵懂懂中承受他人一念之差所带来的疾风骤雨。
话分两头表,且就在高家坞内的众人忙着备战起事的同时,南皮城内的太史慈眼见高纳迟迟没有赴会,遂派人前往高家坞附近一探究竟。大约一个时辰后便有细作回报说,“高家坞内外皆备森严,高家荫户纷纷弃田遁入坞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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