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里有没有根红色发带？ (第2/2页)

克里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个经历这么大疼痛的人居然没有发声，而他全是在用眼睛在看——

克里斯的呼吸骤然间剧促起来，抱着怀里不断哭喊的小姑娘，他双臂用力，夹着孩子朝着咖啡馆后面的空间跑去，他知道厕所的方向有个后门，那里怕是现在唯一的生路。

“去后门！去后门！“莉娜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帮着惊慌失措的顾客们逃往后门，当她看到克里斯和他怀里的孩子，挥着手招呼他们往后面去——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的吊扇毫无防御地掉了下来，把她的头颅活生生地切成了两半，鲜血喷涌而出，她的身体被吊扇和柜台支撑着没有倒下，让从她身边的两个男顾客直接吓得不能动弹，克里斯一手拖着不断哭喊要回去找妈妈的小姑娘，一手奋力推了推那两个中年男人——

“走啊！走啊，不要堵在这里！”

他的喊声丝毫没有奏效，两个中年男人如同被强力胶水定在莉娜的面前一样，杵在那条“生命通道“的中间。此时咖啡馆开始摇晃，仿佛独自经历一场9级地震，几十名顾客惊恐地呼喊——

克里斯深吸一口气，他使出全部力气挤向那两个身材也同样高大的男人，不惜把他俩一起推向血腥吊扇的方面，从而带着哭晕过去的小姑娘“杀出“一条血路。穿过两个男人的人墙，他想往回看，却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挤了回去。

眼看着后门的裂缝越来越大，门框被挤得从稳定的长方形变成了不规则的五角形，克里斯奋不顾身地把孩子扔出门外，自己再次看向身后的人们，想尽全力再救一些人出去，可刚刚还基本完好的通道被堵住，看不到之前的两个男人，反倒是两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双双被掉下来的房梁和屋顶的铁质装饰品压成了肉泥，从身体里流出的各种液体、刺鼻的血腥味、显白色的骨骼切块，一下子进入他的鼻腔，不可思议促使他清醒过来，克里斯马上转身奔跑到后门，在摇摇晃晃和摇摇欲坠中，一个箭步，窜了出来。

门外的阳光刺眼，脚下也似乎没有那么强烈的晃动，克里斯克制自己的慌乱，想要找到那个小姑娘，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地址，还要告诉她的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除了警车和围观的人们，他看不到那个昏迷的小姑娘——

两个穿着制服的黑人警官来到他的身边，似乎在寻问他是否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克里斯冲着他们摆了摆手，猛然间弯下腰，不停的喘息，想要吐出来点什么，却一点点都没有，除了难忍的反胃，他感觉不到别的，多年的职业训练使得他知道怎么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他慢慢站直身体，仔细搜索着地面上的痕迹。

新鲜的空气贯入他的鼻腔和大脑，要强行打开他的记忆，脑子逐渐清醒——克里斯想起来自己把孩子扔到门外，大概是在自己身后两三米——

两个黑人警官难得有耐心，他们看着克里斯不住呕吐，看着他开始寻找什么；大概过去十分钟，眼看着克里斯除了漫无目的地寻找，也没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俩上前再次询问他是否需要医疗救助。

“不需要！我可以！”克里斯哑着嗓子回答着问题。

终于有了力气，他转身快步走向身后，一条红色的丝绸发带引起他的兴奋，那是小姑娘的红色发带，它在地上安静躺着；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小心翼翼捡了起来——

那条细细的红色发带。此时医护人员已经来到他的身旁，他们开始为他检查身体；克里斯推开他们的手，要求他们不要碰触自己，而肩膀一剂镇定剂，他渐渐放松，放弃“对抗”。

被医护送到救护车里，克里斯手里仍有那条红色发带，他木然坐在车里，任由强烈的镇定剂在身体里咆哮，此时他用尽力气，让自己的视线可以挪进刚才发生事故的现场。

刚才围观的人群都在，警察和救生队开出一条路，紧急到位的大吊车已经开始搬开墙壁和杂物，他看不到小姑娘，看不到有人活着出来，渐渐地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