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姓陈,名子迩 (第2/2页)
刚开始几天,陈子迩还耿耿于怀,但后来一想,也没多少人干的工作和他上的课有关系。所以学什么专业没那么重要。
列车离开淮水已经半个小时,陈子迩的旅途还有九个半小时,这时候的火车没有高铁的速度,只能跑100公里左右,再加上路上的停靠时间,一路上走得很慢。没有智能机,没有电脑。
这九个半小时是真的熬人。
其实陈子迩带了几本书,但硬座车厢的吵闹超过了他的想象。呆似乎成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可天慢慢的黑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外面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着。
陈子迩瞄了一眼对面的姑娘,她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基因,皮肤白的很,圆圆的脸蛋上一双精致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灵动有神。可惜圆脸不是陈子迩的菜,所以在他看来这姑娘并不多么漂亮,只能算作可爱。
姑娘应该是接受了只有硬座并且要坐很久的现实,沉默着不说话。而她的父亲正和陈子迩身旁的瘦削男人聊的起劲。陈子迩耳朵刮了一下,在谈钱和股市。
改革开放近20年,追逐金钱已经从羞于启齿变成了明目张胆,甚至于得意洋洋。
似乎瘦削男人在股市中挣了不少的钱,说话间,明面上谦虚掩饰,实则是吹嘘自己。
女孩的父亲提醒道:“这股票啊,我们国家刚玩没几年,大家都不是很懂,我自己也没怎么搞明白,但有一点是一定的,那就是不管他怎么运作,那一定得符合经济规律,依你来看,现在沪深两市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陈子迩听这中年眼镜男的气质、谈吐倒像是在政府工作的,面对别人暗中的金钱炫耀,既不卑,也不亢,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
关于1996年的畸形牛市,陈子迩自然也听说过,两个月前他还参与了,这一年的牛市所激出的民众关注股票的热情可是一点都不比07年差。
陈子迩印象最深刻的是,国内证券史上最严重的证券欺诈案就是这一年生的。
有一家企业叫HN现代农业展股份有限公司,仅仅依靠布虚假年报竟成了1996年股市最大的黑马,从最低的2元一股,疯涨到最高26元一股!
这在陈子迩看来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行为,谁都知道上市公司为了股价会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来美化年报,但直接布虚假年报的确是匪夷所思。这种明显的违法行为究竟为哪般?
陈子迩思考间,旁边的瘦削男人反驳,道:“股市涨涨跌跌那我是知道的,但这半年甚至一年内呐,那是肯定跌不了!”
陈子迩一听别人对未来的判断很准,不自觉的开始过度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么确定,所以没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跌不了?”
瘦削男子道:“明年是什么年知道不?”
陈子迩心想,1997年?这和股市有啥关系?
对面的中年眼镜男道:“你是想说香江回归吧?”
“对啊!香江回归!这是多么重要的政治事件?!全世界都关注的,你说那边热热闹闹的庆祝回归,这边股市跌的稀里哗啦,外国人会怎么评论?丢不丢咱政府的面子?!”
陈子迩听了心下了然,这种荒唐的想法其实在这时候还是有点市场的,而且在我们这种强政府的国家里也不能算完全没有道理。
但不管如何,有涨就有跌的规律是不变的,涨的时候你好我好,跌的时候可就“人间百态”了。
反正干坐着也无聊,陈子迩就多说了两句,“现如今很多人都看涨股市,但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看准什么时候出现拐点应该更为重要,贪婪之时保持警惕,才能在股市中走的稳,走的远。”
这一番话说得对面的眼镜男人眉毛一挑,赞道:“小伙子这句话当是警言,不错,不错。”
旁边的瘦削男人也不是顽固的,无奈的点头道:“是很有道理,炒股也应该如此,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啊……”
陈子迩接过话头,“只是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说易行难,尤其是身在局中,因心中利害欲,反不知局了。”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不禁仔细端详起了陈子迩,心中想着,这个年轻人却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但要说被深深折服那倒也不至于,陈子迩说的道理既不是什么惊骇世俗之言,也不是什么深奥难懂之理。
只是看他讲话时大方自然,神色镇定,语速不疾不徐,面带微笑间又能直指要害。
仅说这份自信与从容,与同龄人相比确实算作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