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层层推理 (第2/2页)
赵老师替刘帮辩解道:“火灾发生后他未及时撤离展厅,看见我们进来了就和我们一道出去。”
周明祥缓缓道:“既然他人在展厅就一定能注意到盗贼偷窃秦牍时的动静,所以我问过他,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他对我说道:‘我正在展厅值班,忽然东边墙上冒出很多烟雾,很快弥漫展厅,警报声不断响起,我见同事都在有序疏散游客,我也加入其中。后来,大家都成功撤离,我却已来不及离开,正想跟在大家身后跑出去的时候,便觉后脑勺被人用木棍猛敲一下,就此人事不知。还好,后来您和赵老师等人进来了,向宇绊了一下我脑袋,我立时醒转,跟着你们一起出了展厅,直到走出大门,我再也受不了,就此不省人事。院长,真谢谢大家救了我一命,倘若你们不进来,我早就死啦。’”
赵老师点头道:“他说的有道理啊。”
周明祥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我是盗贼,为什么不让保安都走了以后再安心盗窃?我为什么还要打倒最后一人?难道不是画蛇添足吗?我为什么要自寻麻烦?”
赵老师一脸凝重,片刻后方道:“你说刘帮在撒谎?”
周明祥沉吟道:“至少他说的话让人怀疑。”
赵老师问道:“就算秦牍是刘帮偷走的,可是你们在他身上找到赃物了吗?”
周明祥摇摇头道:“没有。”
赵老师点头道:“这不就是了嘛,他身上没有秦牍,就证明他不是作案人。”
周明祥摇头道:“火灾当天我并未想到这个细节,刘帮晕倒后我急忙让人送他去医院,第二天才想起这个事,可在保安更衣室里,我在刘帮的衣柜里什么也没发现。”
赵老师点点头道:“你太多疑了,你不该怀疑自己的员工,何况,刘帮也不具备作案动机,他拿着两枚秦牍能做什么?”
周明祥沉吟道:“我问过刘帮的来历,他初中毕业便闲散在家,后来经过一个亲戚的介绍来到研究院上班,以他的文化程度的确不至于觊觎古朴深奥的秦牍,他拿着秦牍只不过就像拿着两块木片,毫无意义。”
赵老师终于松了一口气道:“就算他想卖钱,以他的能力也找不到下家。”
周明祥点点头道:“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赵老师也点点头道:“所以嘛,现在可以彻底排除小刘了。”
周明祥冷笑一声道:“倘若他只是背后取秦牍那人的一只手呢?”
赵老师沉吟片刻道:“你是说,还有幕后指使?”
周明祥摇头道:“这几天我想了又想,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赵老师背后又冒出一阵冷汗,惊道:“整件事经过你分析后,确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可是,我仍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
周明祥苦痛道:“想到这里,我当然愿意这只是推测!可是,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周,各方力量经过精密探查也没找到半点秦牍的消息,这说明什么?说明秦牍本就还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作案者深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有可能他在等秦牍丢失风波快点过去。”
赵老师猛然从石头上站起,拍手道:“有道理!”
周明祥痛苦道:“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的推测都只是推测呵!”
赵老师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周明祥缓缓道:“锁定刘帮,引蛇出洞。”
刘帮和向宇,是迁陵秦牍研究院里两个关系最铁的哥们儿,二人在同个部门上班,又是年龄相仿,据说有一次两人真的穿了同一条裤子睡觉。
话说越是哥们越是肆无忌惮,两人吵吵闹闹犹如家常便饭,互相损起来往往逗得旁人哈哈大笑,就像说相声似的。研究院里的员工都一致认为他俩是一对大活宝,有一天,吴生逗趣道:“刘帮向宇,你俩互相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过瘾啊?到了现在还要继续打,咱研究院可不是大秦帝国任你二人折腾啊。”
刘帮和向宇往往道:“关你球事,爹妈取得名字我们可管不着。”
刘帮当然没有汉高祖刘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的豪气,向宇也没有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悲情,他二人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年轻人,机缘巧合下一起来到迁陵秦牍研究院工作,他们不念过去也不想将来,只想凭自己能力混口饭吃,高高兴兴过每一天。向宇、刘帮爱喝最烈的酒,吃最辣的烧烤,K最高音的歌,瞧最漂亮的女人,说最浑的段子,不知道他俩关系的人还以为他们搞基。
周明祥对这两个小保安也甚是喜爱,他俩总给院里带来欢声笑语。
可这次,周明祥居然怀疑刘帮有偷盗秦牍的重大嫌疑,他最初意识到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心头嘀咕:“难道我的推理有误?这样一位天真烂漫的小伙子怎会去偷盗院里的镇院之宝?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又该如何解释?”他向来行事果断,可这次也不得不踌躇起来,他万分不舍刘帮、向宇任何一人离开研究院。
天色已晚,周明祥为了秦牍丢失的事已经是第八天呆坐在办公室,平日里他不抽烟,可这个星期以来,他的办公桌上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烟头,为了找寻秦牍下落他已是殚精竭虑。
今天,经过和赵老师的一番畅谈后,他的疑惑渐渐明朗,他不停吸烟,不停思索着该如何找回秦牍,他望着窗外冷月,仿佛心头难题已不再是秦牍的下落,而是偷盗者的应有下场,毕竟,他内心深处有时也是个如水般柔弱的汉子,一只小鸟的逝去也会让他心生怜悯,何况是一个即将走向毁灭的人?
就在周明祥陷入沉思之际,“砰砰砰”,院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击,周明祥心想:“这么晚了,谁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