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长天云卷云舒(中) (第2/2页)
那竹枝虽然粗陋,可编出的人物却是栩栩如生,坐在地上的那个萎顿不堪的依稀便是陈七尺。
站着的那一个身姿婀娜,连焦急的神态都依稀可辨,想必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子。
围观众人与众妖见林洛法术如此精妙,心中纷纷赞叹。孙仙梁熟知这段往事,心中却有所悟,心想难道当年之事还有隐情?
而陈七尺见她如此这般,不知为何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焦躁和恐惧,眼中杀意更浓,呵呵冷笑道——
“你若不是心中内疚,为何会把当年那一幕记得这般清楚”。
林洛却不理他,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竹人道——
“我强行冲开体内的禁制,使出的是自己最得意的剑法,那一剑名叫“天仙谪”,取谪仙人最终脱离凡尘之意。于离地四尺处起手,剑光先抑后扬。”
随着她的话语,那个竹人应声而起,手中持着一根竹枝,做挥剑欲出状。
“那又如何?这一剑的威力,你知道我也知道。隔这么多年,竺兄还要向我炫耀一番不成?”
陈七尺冷笑不已,然而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甚,身上有寒气阵阵袭来,似乎有什么可怕之事即将发生。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件将要发生的事情是什么,眼下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林洛看了他一眼,依稀有所悟,脸上悲悯与嫌恶之色同时大作。
她微微摇头,有一道青光生于竹枝末端,斜向下与地面相切,而后如苍龙抬头般向上扬起,直指对面站立着的竹人。
“我这一剑威力确实可观,但我出手后先向下压,已经在地面上耗去了九成威力。其后又刻意上扬的晚些,因此并未能刺中心肺要害,而是伤在了她的腹部。”
“你与她全都五行属金,所凝内丹应该在肺经、因此我这一剑虽然凌厉,却非致命之伤。
更何况此剑既出,你和她全都身受重伤,如果我真的想取你们的性命,又怎会容你们负伤而逃?
陈七尺,难道你觉得我当年的身法遁术如此不堪,竟然追不上两个重伤垂危之人么?”
此言一出,四下里尽皆哗然。
无论是人是妖,大家下意识的觉得林洛所说的是实话,于是全都看向了陈七尺.
却只见他脸上青气弥漫,握着长斧的双手轻轻颤抖,神色古怪之极,像是惊惧痛恨与后悔混在了一处。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陈七尺持斧怒吼,并不待林洛答话,一道斧光已经悍然劈出,将她所幻化的当年景象一撞而碎,然后直奔林洛本体而去。
林洛早有准备,侧身闪过后继续说道。
“你当年伤势极重,性命只在旦夕之间,若非如此,只怕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跑到观中来盗丹……”
陈七尺充耳不闻,脸上神色如痴如狂,一斧接着一斧源源劈出,似乎想把林洛的话语堵在嘴里.
而林洛左躲又闪,不过数息的功夫就已经接连遇险,全力躲避之时口中依旧说个不停。
“可是到了最后,重伤垂死的你却活了下来,伤势较轻的她却死了。
而你复出之后,功力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本源大涨,道基更加稳固.
如此种种,陈七尺你何以教我!”
“我用斧头教你!”陈七尺怒吼,居然和身扑上,手持大斧猛砍,恨不得一斧将林洛劈死。
“我知道世间有些法术,可以让自己忘却一段记忆,让有些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陈七尺你须知道,掩自家之耳,盗不得他人之铃,你想不起来,却不代表真的能够忘掉。”
陈七尺脸上青气弥漫,他觉得怀中所揣的那个觥盖正变得越来越烫,烫的就像是当年自己和她被刚刚浇注出来时那样。
他手中大斧挥舞的更加刚猛,一团斧影将林洛裹在中间,几欲将其吞没。
林洛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不得已接连躲避,渐渐被陈七尺逼到了绝境。
她猛的捏碎了冯老道递给他的那面小盾,一个金色的光球蓦然现于身周,正迎上了陈七尺志在必得的一斧,在一声巨响中,金光与斧光同时湮灭。
林洛飘然退出十丈开外,嘴角渗出丝丝鲜血,却终于借机拔出了万木惊春剑,剑尖遥指陈七尺。
“我今生最恨负心薄幸之人,青衣姐笑我前世或许被情所伤,所以今生带着怨念投胎,可其中的原因我今日才想明白。
当年我闭关数十年,到后来诸事全都轻轻放下,却唯有一件事不能释怀。”
“陈七尺,我想知道为何有些男人平日里关怀备至事事依从,可一到了生死关头便露出了懦夫本色?”
“陈七尺,我想知道自古艰难是否真的只有一死?”
“陈七尺,你抹去的那段记忆之中到底藏着什么?”
“陈七尺,她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