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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他的丈夫平静地问,回来了。随后男人拧暗了灯光,放好平板,迈开长腿走向床边,脱起衣服。他浑不在意奉星如的视线也似,三两下脱得只剩稠裤,裸露着他肌肉饱满、隆起凹陷有致的肩背、胸膛。
“睡吧,”他说。
9
每年都有那么几天要与柏兰冈共枕,往年总是回柏府过年的那几天,中间曾经有三年柏兰冈驻扎在边缘的新星系,奉星如自己在柏家过了那几天。旁人都似真似假地心疼他不能与丈夫团聚,奉星如面上说理解军部的任务,其实心底倒偷偷松了口气。没有柏兰冈的身影,他自在许多。
原以为柏兰冈也会像往常一样,用诸如出任务或者开会迟了的理由留宿军部,或者他名下的寓所奉星如无意探究柏兰冈究竟有几套房,他甚至偶尔会想哪天要是爆出柏兰冈在外头金屋藏娇的新闻他都不会太意外;总而言之,奉星如没想过柏兰冈这段时间会按时下班,回家吃饭,然后还与他同床共枕。
奉星如躺在床上,alpha阳气旺盛,柏兰冈的被子卷到腰际,体温热烘烘地伴着潮湿鼻息蒸腾,像一炉加了炭的热水,永不熄灭,永远沸腾。
他的鼻息绵长深沉,落在奉星如耳际绵延不绝, 他想起冬夜里穿越风雪的呜呜汽笛。柏兰冈的鼻息,他的体温,他的味道都像他本人一样浓烈,牢牢占据了一方帐幔,于沉静黑夜中夺走了奉星如的睡意。
夜风拂开纱帘,淡蓝月色追逐流云穿过轻风,洒照进来,为柏兰冈赤裸在暗夜里的丰隆肩背笼上濛濛的薄辉。奉星如侧了身,抬手隔着虚空描摹柏兰冈浑圆的肩头,都说肌肉越丰满健硕越挑人,骨架不够宽大撑不起一身雄悍英气,他光是这俯趴着,架开双肩,便已经极有威迫力。奉星如指尖滑过他英挺的鼻,趴在枕上微微睡歪的唇,最后停在他的鬓角着陆,为他理顺睡乱的鬓发。他发茬粗硬,摩挲在指腹下都有粗糙的刮砺感。或许头发总是忠诚于主,奉星如想,他的头发就很细软。
奉星如收回了手,阖眼寐去。清晨时男人翻身下了床,他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却累极了睁不开眼,朦朦胧胧里,似有人看了他许久。终于清醒时,他想,约莫是幻觉。
副官说到点去军部开会,柏兰冈点了点头,抓了军装外套进入盥洗室打领带。他看见镜子里的人喷了古龙水后,理了理鬓角,鬼使神差地,他的手停滞在这个位置。
“兰冈,你也讲两句。”
柏兰冈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提案,瞥见秦大校鼓励的视线,他应了声,看着自己断了截的笔记,微微停顿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他今天好像总有些神思不属。轮到别的同僚提意见,柏兰冈垂下眼帘,他眼里映着自己断断续续的笔记,那些熟悉的字符却好像一个个独立的存在,跳脱出纸面,看不进心底。这很反常。
会要开很久,中途茶歇时柏兰冈错过了要来寒暄的同僚,他打了杯冰橙汁,但是凉丝丝的果汁并不能驱散他隐微的烦躁。躁意幽微,似有若无,不知从何升起,更加恼人。他推开了阳台门,秋初的风褪去了盛夏的湿热,吹干了额头浮出的薄汗,令他舒服了些许。柏兰冈松了松领结。
下午坐了片刻,柏兰冈喝空了第三杯水,他的喉咙依然干渴。明明空调就在头顶尽力卖出冷风,他还是越来越燥热。他频频喝水的动作惊动了旁边的司中校,司中校比他年长许多,几乎可以算看着他一步步摸爬滚打上来的老前辈老领导,对他十分关照。鬓边花白的司中校关切地低低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了。
他这么说,柏兰冈忽然想起某件事,他心底忽然好似悬了一坨冷铁,现在那根系着铁舵的细丝断了,千斤重铁舵在他的胃里飞速坠落
他干干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一滚,在老领导关怀的询问视线里点了点头。他告罪,起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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