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侍卫所一枝花 (第2/2页)

杜若心中紧张，硬着头皮走上前行礼：“你好，是裴展裴大人吗？”

裴展把公案旁的书掀开，从下面找出一块腰牌扔在桌上，又指着内室道：“新人是吧？这是你的腰牌，官服在里面，自己去挑。”

杜若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拿起腰牌道谢，来到内室。

内室就是仓库，里面东西很多，但分门别类归纳的很整齐。杜若来到放官服的案台，棕色的侍卫官服已经按尺码分类放好。

因为全是男款，杜若直接拿了一套最小码。在裴展那里登记过后便回了寝室。

路上又遇到几个侍卫，但大家似乎没有看她，也没有人和她打招呼。

杜若放松了不少。

虽然已经是最小码的衣服，但穿在杜若身上还是松松垮垮，袖子也长出来不少。

杜若把腰封绑紧些，又把袖子向上挽了两节，用护腕绑住。照照镜子，倒也看得过去。

巳时三刻，今日没有排班的侍卫们开始在校场训练。杜若闲来无事便出门溜达，走到校场边围观。

上午的训练基本都是力量型。杜若在这方面是弱项。

修士和凡人的修炼路子不同。凡人练武修的是内力，内力主要依靠肌肉训练。而修士修的是灵力，灵力的调动依靠灵脉。

正常的修士会根据自身灵脉的强势属性来选择一个方向修炼，而杜若这八十多年来被那个人带着五行兼修，道路本就十分坎坷，更是不会分心去注意力量型的训练。

所以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在宫外不受限制时可以把季锦仁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就跑。在宫内拎桶水都费劲。

杜若看着校场中举着礩石扎马步的侍卫们，想到明天自己也要在这里训练，万分惆怅。

刚到午时，赵顺就来寻杜若一起去吃饭。

一进饭堂便看到最大的那张长桌坐满了人，正中间空出来了两个位置。见到杜若二人进来，众人纷纷招手喊道：

“顺子哥快过来！”

“这里这里！饭都帮你们打好了！”

赵顺也愣了一愣，这帮小崽子们以前可没这么热情。

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身边的杜若，赵顺笑着朝人群中间的空位走过去。杜若被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也只能跟着。

这一顿饭吃的，众人谈笑风生，杜若脚趾扣地。还好很少有人主动找她搭话，杜若便默默低头扒饭。

过了申时，下午没有排班的十六名侍卫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格斗技巧训练。杜若在校场边找到个石头坐下看热闹。

这时，一个劲装黑衣男子带着两个人进了校场。

场中的侍卫们都停了下来，向此人抱拳行礼。杜若远远看着，心想应该是领导来视察了。

那自己在这里坐着就十分不妥了，有偷懒嫌疑。

万一被他看见追问，还要解释半天。

于是杜若索性起身准备趁着还没被发现偷偷溜回寝室。

黑衣男子扫视校场一圈，一眼看到正猫着腰向宿舍方向跑的杜若。身边的两名属下会意，运起轻功追过去，拦住了杜若。

“杜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杜若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到校场中间，杜若方才看清了黑衣男子全貌。

男人身形高大，比杜若高出一个头还多，且身材健壮，肤色偏棕。

放在现代来说，就是倒三角肌肉型男。

不过这时候杜若可没心思欣赏，此人目光凌厉表情严肃，站在自己面前压迫感实在是太强。

来者不善。

“在下禁军统领平野，听闻杜姑娘武功高强，以一人之力救二皇子于险境，特地前来向姑娘讨教一二。”

身后众侍卫哗然，杜若心猛的一沉。

果然还是怀疑我了。

遇袭当日二皇子身边的暗卫力量并不弱，但在刺客面前脆弱到不堪一击。

一个女子能在如此强悍的刺客群中将二皇子安全带出来，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此女子真的武功盖世，是世外高人。

要么就是和刺客一伙的。

根据杜若对历史的了解，禁军一般都是直属皇帝。禁军统领今日突然要来找自己切磋，怕是已经得了皇帝命令要来试探武功了。

杜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斟酌片刻，回道：“能与统领大人切磋是卑职的荣幸。不过卑职前不久刚经历坠崖，内伤尚未完全恢复，还请大人能够手下留情。”

今日这一架注定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尽力挽回试试。

两人各拿一柄训练用的长剑，来到校场中间。侍卫们飞快在周围找好位置坐下小声议论着。

教头总觉得内心不安，悄悄退下去找赵顺。

杜若提剑率先向平野攻去，身影轻盈招式利落，平野只能被动出招格挡，一时竟来不及回击。

杜若的剑极快，瞬间便是三招，将平野逼退一步并划破了他的左衣袖，周围侍卫们忙鼓掌叫好。

平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女人的剑法上乘，速度和身形也无可挑剔，实力不可小觑。

杜若只想速战速决。

以她目前的体力，在平野这样的大内高手面前想隐瞒没有内力这个事实实在是太难，所以她只能剑走偏锋，用尽全力使出了追雁诀的前三式。

追雁诀最大的特点就是速度和灵巧，再加上杜将全力灌输在这三招内，就好比斗地主上来先扔炸弹，杜若在赌。

趁平野尚在惊讶中，杜若立即行礼道：“平大人，承让。”

说罢转身走向兵器架，就要把剑放回。

“慢着！”

只听一声低喝，平野竟直直向着杜若背后攻来，一旁的侍卫们纷纷惊呼：“小心！”

杜若猛地侧身躲开，提剑回击。平野回身反手挑开杜若的攻势，不留丝毫余地，加注内力处处攻向杜若要害。

杜若早已力竭，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胳膊也麻木的快要失去知觉，如今只是全凭本能咬牙坚持。

四周围观的侍卫也都发现了气氛不对劲，侍卫领班乌子良起身喊道：“平大人！手下留情！”

平野丝毫不理会，下手却越来越狠。

杜若苦苦撑到第十招，长剑脱手，身体被凌空摔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试图起身，却被平野踩住后背按回去，动弹不得。

“这就起不来了？”平野疑惑道。

杜若心想那您倒是别踩着我啊！

都到这种地步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来踢馆的了。

乌子良气极，顾不得什么身份便要冲上来救人，被平野的一个属下摁在地上。

所有人怒火喷发，冲向平野。两属下见状忙挡在平野身前，与众人混战在一起。

“全都给我住手！”

赵顺一进校场便看到平野踩着杜若，侍卫们和平野的手下扭打在一起，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匆匆来到平野面前，一把揪住平野的衣领，逼平野后退一步，松开了杜若。

乌子良忙上前把杜若扶起来。杜若只觉得两眼冒金星，浑身都要散架了。

“平统领这是什么意思？在我侍卫所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

赵顺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从没见过跟谁红过脸，可此时声音却是隐含了阵阵怒气。

乌子良连忙接话：“平大人嘴上说着要与杜姑娘切磋武艺，但出手招招狠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

赵顺正在气头上，阴阳怪气道：“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姑娘，平统领真是好本事。若是对我们侍卫所不满，你我到圣上面前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

说着便要拉平野去面见圣上。平野盯着杜若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杜若赶紧拉住赵顺：“顺子哥，我左右也没什么大事，不必因为我一个小侍卫再去叨扰圣上。”

平野就是奉皇命来的，这要是两人真闹到了圣前，恐怕赵顺要被记上一笔。

赵顺完全没有想到这层，拍拍杜若的肩膀道：“小杜你放心，顺子哥不会让你白白吃亏。”

“再说了，他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欺负你了，是在打我们侍卫所的脸！”

最后一句音量突然提高，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身后侍卫们也都纷纷附和。

杜若扶额，紧紧抓住赵顺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平大人真的只是在和我切磋，只是下手失了轻重。”

赵顺看到杜若神情，突然回过味来：平野一向只听命于陛下，平日里也和侍卫所并无冲突。今日突然出现在此确实反常，难保没有陛下授意。

杜若看到赵顺明白过来，赶忙递台阶：“卑职早前就说了内伤未愈，平大人下手还如此重，让我一介小女子脸面都没地方搁了。顺子哥，你可得让平大人给我道个歉。”

赵顺假装思考片刻，对平野道：“既然小杜这么说了，平统领向她道歉吧。”

平野也意识到自己将事情闹大了，如今只好就坡下驴，走到杜若面前拱手一礼：“杜姑娘，对不住。”

杜若只想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正伸手准备虚扶一下说没关系，就听到赵顺继续阴阳道：“平统领道歉都只用嘴的？”

杜若和平野双双愣在原地。

平野耐着性子道：“改日定送上…”

“改日是何日？当日事当日毕，平统领没听说过？再说了，你若赖账，我们上哪说理去？”

这已经是摆明了说他要赖账了。

杜若保持着伸手扶人的动作，颤巍巍的看着平野，总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吃人了。

平野深呼吸两口，把窜上胸口的火气勉强压下去，咬牙切齿道：“赵统领想如何？”

“平统领今日不是戴了值钱的物件？”

说罢赵顺瞄了一眼平野左手上的玉扳指。

平野毫不犹豫摘下玉扳指，重重拍在杜若手里，带着两属下便离开了。

杜若双手颤抖，捧着玉扳指不知所措，哭丧着脸问：“顺子哥，他真不会杀我泄愤吗？”

“放心吧，平野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虽然人轴了点但公私分明。他今日既然能把这个扳指给你，日后就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你。你尽管拿着就好。”

“嘿，这扳指我看他戴了好多年了，今天可算是给他敲过来了。来让我看看有个啥特别的，能让他这么宝贝。”

扳指上没有任何纹路，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碧玉扳指。只是胜在温润光滑，看来平野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扳指，很少离身。

赵顺拿起玉扳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众侍卫们也纷纷围上来传看了一圈，唏嘘道亏了，又扔回给杜若。

杜若把扳指收好，走上前两步，向在场众人深深鞠躬：“今日各位同僚为我打抱不平，杜若在此谢过。”

没有用宫中礼仪，而是用现代人表达感谢和尊敬的方式，向众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