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聚会 (第2/2页)

“是已经拉走了吗？”

林宇非彻底懵住了。他甚至抬头仔细观察了一圈，想要确认这个巷子里有没有摄像头。观察半天后，轻轻地松了口气，软软地靠在墙上。

心里紧张得厉害，却没法完全平静下来。

自己……杀人了？

林宇非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摊血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也许只是摔伤了也说不定，说不定现在被送医院了呢？

靠在那里纠结了半天，林宇非终究是没法得出一个结论。

“管他呢，找上来再说吧！”林宇非咬咬牙，将这事强行压下，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向前走去。

巷子终于走到尽头，转入那条美食一条街。这个时间的美食街也是最安静的时间段，除了各家门市打扫和收拾的身影，其他也看不到几个人。林宇非终于平静了一些，可是双眼看在纸上，却依旧是视而不见。他甚至犹豫着，连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里找工作都不确定了。

美食一条街不长，很快就转到了大街上。林宇非心不在焉地走着，忽然撞上了一个人，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对不起！”

“走路不长眼啊！”

道歉声和叫骂声同时响起，林宇非抬起头，正想说句好话，可是看到对面的人，忽然愣住了。

“林宇非！”那人已经先叫出来。

“赵天华？”林宇非也一愣。和他撞在一起的，居然是他初中的同学。林宇非初中在老家云山县读的，赵天华则是在那里借读的，老家是西原市。因为性格原因，林宇非很少出门，这几年除了送妹妹上学和最近来这里找工作，几乎再没有来过西原市。再加上自己从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算起来，自己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过初中同学们了。

“真是少见那！”赵天华用力拍着林宇非肩膀，大声道，“你这家伙同学聚会从来不来，已经有十几年不见了吧！这次来是干啥？”

林宇非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闪开了赵天华的巴掌：“哦，我去看了看我妹妹，顺便在这里转转。”

他没有说实话。赵天华这家伙，读书时候说是豪爽，其实就是横行霸道的那种。只不过林宇非那时候比较内向胆小，赵天华基本也不把他看在眼里，这样一来两人也算相安无事。可是光凭这样的关系，林宇非可不想将自己的窘境说出来作为对方的谈资。

可是他不说，赵天华已经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的单子，恍然大悟：“来找工作啊？”

林宇非百密一疏，没想到谎话这么快就被揭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在云山那边有工作，只是趁着这次机会来这里看看，要是能找个工作在这里陪读，那就方便了。”

“哈哈！”赵天华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实在找不到，哥们帮你！不过今天你来得也巧，班里同学今天聚会，多少年了你都没来，今天你可千万不能跑了！”

林宇非还在犹豫，赵天华已经拉着他向前走去：“走走走！先去聚会，聚会完了哥们给你介绍个工作！兄弟别的能耐没有，这点门道还是有的！”

林宇非终究没有拒绝，被赵天华拉着来到了一辆白色路虎边上：“上车！十几年不见，今天不喝痛快不能走！”

汽车在城里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一家名叫“快乐家”的酒楼门前。赵天华拉着林宇非上到三楼，通过长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件雅间门前。

“就这，先进去坐！”赵天华推开雅间门，一把将林宇非推进去，他自己也跟在后边挤了进来。

这雅间挺大，一边是茶座，另一边是一个二十人桌，此刻已经坐了不少人。听到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

“是我，各位！”赵天华呵呵笑着挥手，同时将林宇非向前一推：“大伙看看，谁来了？”

林宇非有些尴尬，看着有几个看着自己一脸懵的样子，知道十几年不见，记不全同学的只怕不止自己一个，只好努力地笑了笑，微微鞠了个躬：“大家好，我是林宇非。”

反响依旧不是太强烈。有两个一脸懵的主倒是有两个露出恍然的表情，可大多数人并未表现出什么熟络，脸上倒是都堆起了职场上常见的公式化的笑容：“好久不见了，赶紧找地方坐吧！”

林宇非稍有些尴尬，倒是不怎么在意。当年读书的时候他便属于那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大家记不起他，他倒也没有什么不快。

林宇非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赵天华立刻坐在了他身边。看得出来其他人也有些怕赵天华，扫过来的目光中都有些许的畏惧。说实话林宇非也想避开，可惜已经坐好，再换位置也有些太明显了。

“林宇非，坐这边来。”

一个音色清亮的女声响起来，把赵天华正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林宇非也愣了一下，偷偷瞄了赵天华一眼。

其他人认不出来，可说话的这个，林宇非进来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向菁菁，当初班上的班花、尖子生，常年第一名。当年赵天华在班里有两个人从不碰；一个是林宇非，因为他太孤僻没什么存在感，另一个就是向菁菁。只不过向菁菁的原因和林宇非可不同，赵天华对林宇非是懒得搭理，对向菁菁却是另一个极端——这姑娘的学习成绩莫说全校，全县都闻名，老师和学校都护着，赵天华根本不敢碰。

只不过两人当年其实也没什么交集，这个时候帮他出头？

性子倒是和读书时候一样，可这地方可不是学校，赵天华真要动手，可没有老师校长之类的人来护着你啊。林宇非默默地想着。

赵天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看来是忍住了。

“磨蹭什么呢！”向菁菁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你那边没位置了，来这边，我有些事问你。”

林宇非犹豫了一下，向赵天华点点头，装作没看见赵天华的脸色，站起身来，坐到了向菁菁边上的座位里。

“你想问什么？”

看向菁菁的脸色就知道，这位估计根本就没什么可问的，林宇非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哦，林艺霏，和你什么关系？”向菁菁一边将手里饮料放下，一边问道。

“我妹妹。”林宇非愣愣地回答了一句，“你们认识？”

他确实有些发愣。还以为只是帮忙解个围，没想到还真有话题？

“我学生。”向菁菁若无其事地道，“这丫头最近有些不听话啊，想要我对她好点的话，可得好好巴结一下我哦！”

林宇非彻底发起呆来。

“还有这缘分那？”林宇非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笑道，“那你们俩可得好好喝一个啊！”

“有道理。”向菁菁伸手端起面前已经倒好酒的酒杯，直接向林宇非举起来：“走一个！”

林宇非无奈，只得端起酒杯陪了一口。结果向菁菁一口下去了半杯，众人起哄着，让林宇非也多喝一点。

手机铃声响起，赵天华去了窗边接电话去了。林宇非这边顶不住众人起哄，终于是又补了一大口，脸颊一下就烫了起来。

“我骗你的，就是看不惯赵天华那样子而已。”向菁菁忽然说了一句，“你妹妹和我妹妹是同学，仅此而已。”

林宇非下意识地看看赵天华，发现他背对着这边，正在对着电话说些什么。林宇非松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忽然赵天华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

林宇非忽然感到一丝不妙。

总觉得赵天华的笑容里，包含着些别的东西。

“你得罪他了？”向菁菁忽然低声问道。

林宇非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我说，时间差不多了，人也就差不多，咱就别等了吧？”赵天华打完电话回来，似乎已经忘了被向菁菁冒犯的事情，热情地招呼着。

桌上的气氛忽然热烈起来，大家开始频频举杯。

借着吃饭闲聊，林宇非终于又认出了几个同学。

先前撺掇他喝酒的那个，是文体委员梁涵，当年就挺帅的，十几年不见，和当年没什么两样，还多了几分书生气。

现在和赵天华挨着的两个女生，一个叫杨倩倩，一个叫周曼青，也和当年没什么大变化。现在这两个坐在赵天华身边，显然有些害怕，说话都不敢大声。

林宇非一边吃饭喝酒，一边也悄悄地辨认着当年的同学。只是他心里，一直在担心着一件事，就是赵天华刚刚那一笑。这让他心里一直提着一根线，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眼看着聚会越来越热闹，连林宇非也快放下戒心的时候，雅间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踹开了。

所有人都吓得一激灵。梁涵手里的杯子被吓得扔在了地上，几个女声已经被吓得抱住了头，尖叫起来。

“都闭嘴！”

随着呵斥生，一根粗大的钢筋棍子砸在了桌子上，将两个碟子都砸碎了。尖叫声立刻停止，女生们受了惊吓，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除了向菁菁。这位当年的班花和学霸，此时淡定地坐在那里，将手里的酒顺势喝光了。

林宇非心里一片冰凉。

门被踹开，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人，手里不是钢管就是钢筋，有几个手里拿着样式各异的刀子，从厨刀到砍刀都有。为首的那个人林宇非认出来了，正是昨天的那个刀疤脸。此刻用绷带架着左手，右手握着一根垒球棒，棒头点在桌子沿上。

桌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吓呆了，最镇定的有两个人，一个当然是向菁菁，另一个，居然是赵天华。

“来了强哥！”

下一刻，赵天华飞快地起身，凑到了刀疤脸的身边，顺手点了一根烟：“人还在这，强哥您看着处置吧！”

还在发呆的林宇非，忽然就被人架住胳膊，生生按在了桌面上。

“赵天华，玩得可以啊！”忽然有人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