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牛头马面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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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云层中流火坠落，巨大的水鬼开始扭曲挣扎。

我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火，这就是业火吗？

新生的水鬼鬼王被流火砸中的部分立刻消失不见，新的水鬼涌动哀嚎着填补上去。可是消耗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水鬼鬼王被大面积烧伤，根本来不及补充足够的水鬼魂魄来补充自身。他痛苦的扭曲哀嚎，一阵过热的水蒸气爆炸开。

鹅卵石补池子的老鬼身手敏捷的就地一滚，滚出战圈后，就是一个摔扑，直接滑行到我脚边，我来不及为他的灵活走位鼓掌，热浪已经袭至面门，老鬼一把攥住我胸口的布料，使劲往地上一掼。我一下扑倒，脑门砸在地面上，眼冒金星的时候想的是，下句台词是“桃园结义”还是“一拜天地”来着？

紧接着就是后背上一烫，被扫到了台风尾。

我呲牙咧嘴的活动一下肩背，发现不是可怕的水蒸气，而是被溅落的几滴水花。

一抬头，一袭红衣的背影已经落在了面前五六米开外的地方。墨染般的黑发扎成马尾，用一根黑色的带子束在脑后，身上穿的红袍质地不明，有点像是绢丝绸缎之类，没有腰封，就用前襟的盘扣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内里的衣服是白色的，整体看着不像是鬼王自己的衣服，好像是从哪个新死的女鬼身上，扒下来的喜袍嫁衣。

我抽了抽嘴角，好好一个大魔王，这怎么品味如此清奇，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眼光着实差了点。要不是人好看，能力强，这衣服穿得，啧啧啧啧。

鬼王像是感受到了背后的注目礼，侧头眼角扫了一下，我吓得赶紧闭眼，鬼王多高我不知道，气场反正两米八！

“别吃我，别吃我，别吃我......”我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么厉害的大鬼王，一天不吓死几个，也要吃掉几个小鬼补补身体。何况人家刚刚打死一个鬼王，正是饿的时候。

鬼王转回头，默了默，走到城德池边。

城德池水面上悬浮着一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小小灵体，看见毗伽罗倻靠近，矮小的灵体一颤，随即呲牙咧嘴的做出攻击的姿态。毗伽罗倻伸手将灵体抓进手里，正在我与一票鬼差大气不敢出，都以为鬼王要吃小鬼之时。鬼王却是用另一手抚了抚小鬼王的头发，开口道，“吾乃鬼王毗伽罗倻，你可愿在吾座下侍奉？”低低的男音声音空灵好听，好似潺潺小溪润物无声。

“......”我与一众鬼差。

半透明的蓝光灵体似是能听懂，点一点头，挣扎扭动着胖胖的小身体，悠悠下拜。

毗伽罗倻右手掌心向上，一朵巴掌大的佛座莲花出现在手中，蓝光灵体飘飘荡荡，好奇的探头去看，却被莲花吸附入内，花苞闭合，将小鬼王封印其中。

“此花名为一世界，安心修行，待到花开日，便是破茧时。”毗伽罗倻话罢收起掌中花。

转头看向我，我瑟瑟发抖。

“哎呀，啤酒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啊！”阿宝喝得直打嗝，边上茉莉也喝得粉面桃腮，更像是有了活人的生气。

“他就没说别的？”阿宝摸着喝鼓起来的肚皮，后仰靠在椅背上。

“没有啊，他说我及时补上了城德池的漏洞，又亲手惩治了元凶巢湖，念我有弥补悔过之心，就只罚我去阎王殿做两个月书记官......”想着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我忍不住长长的叹气。

“行吧，兄弟，没被鬼王吃了就是白捡一条命。唉，你这一走，我的工作量就大了啊！”阿宝没良心的哀嚎。

我忍住冲他比中指的冲动，酆都鬼才综合部哪有什么工作量啊。

事实上，酆都的鬼魂，都是长久以来在此地定居的老鬼了，我们的招聘工作，多是面向那些被净化安抚后不愿意去投胎的新鬼魂。

而我明天要去报到的地方，正是那些个新死鬼的聚集地，阎王殿。

阎王殿是判定往生之人生前功过的地方。走过阴阳路，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可以被送去轮回道投胎往生了。但是在这之前，往生的人会先被鬼差引领着去阎王殿，在这里由执笔文书的鬼差确认往生之人的身份是否和生死簿的记录相符，再送去判官处查看生前功过，决定送往六道轮回哪一处，六道轮回分别是，恶鬼道、畜生道、人道、阿修罗道和地狱道。如果有生前罪孽、情节特别重大，或者有冤屈枉死之人，会由判官或者当值的鬼差呈递给阎王受理。

我因为工作失误，叫水鬼巢湖钻了漏洞，捣毁了城德池，险些酿出大祸，被鬼王毗伽罗倻罚去阎王殿做两个月的执笔文书，每天面对着死状各异，哭哭啼啼的新死鬼，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这一日，我正坐在阴阳路的路口处，等着今天当值的鬼差给我送新来报到的往生魂，就见到了我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我正坐在太师椅里，左手一把前天新死鬼刚孝敬给我的折扇，右手一杯小鬼孝敬的铁观音，翘着二郎腿，晃悠得起劲，他就来了。离着老远，我就看见了牛头马面，老哥两儿不愧是多年配合默契的老搭档了，领着一溜儿二十多个鬼魂，飞毛腿一般就到了我面前。

“呵，你倒是滋润，受罚的竞比正经当差的逍遥。”牛头用大鼻孔看我。

“不敢当，咱是有活的时候干活，没活也少惹是非，免得遭了口业，平白惹出是非。”阴阳怪气谁不会啊。

“说得好听，那你倒是说说，谁教你私相授受收取贿赂的？”牛头火冒三丈，他前天刚因为抓捕一个贪官死鬼时，多说了几句，被那贪官死鬼抓住话里把柄，跑到判官面前靠着一条三寸不烂的舌头，硬是把该下地狱道，弄成了该下畜生道。判官老爷，念着同袍情面没有回禀阎王，只是把牛头抓过去好通教育。谁知道这老牛犟脾气上来了，不单是把判官好顿顶，还和判官吵起来了。动静大了，阎王自然知道了始末，把好心护短的判官和这老牛都罚了。

“嘿嘿嘿，牛哥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被你吓死的，心里有怨气嘛，怎么说也是枉死的不是？你还不许我和你嘴上淘气了？”说着，我赶紧给牛头边打扇子，边递茶。

“谁把你吓死了！都与你讲明了，那生死簿上，就是写明了要我那时去接引你的，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好端端的生死簿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场因果。鬼差勾魂都是随机当值的去，这样写明了自是有些子因果的。我问过判官几回了，确实找不出你这中间的因果为何。”牛头喝下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要知道你那趟那么麻烦，就应该把马面也叫上同往，你那时身上像是附着什么。”说话间，牛头眯起眼睛审视着我，像是想要一眼将我看个对穿。

“后来呢？后来怎么回事？我到底为什么死的？”我继续套老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