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淬体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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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殿诞生之初只是魏国君王暗地里的一支护卫队，负责保护魏国君王的安全。魏献王时期，由于政权争夺，魏国陷于大乱，魏献王险些被其九弟夺权，最终勤王殿深夜突袭叛军，斩杀了叛王，才使得政权安定下来，但也导致魏国国力大伤。自此后，魏献王扩大了勤王殿的职权范围，勤王殿也从单一的护卫队，变成了暗中辅佐大魏王朝的综合力量，为了避免权力过于集中引起的隐患，勤王殿共有护、卫、谍、器、丹、医、商、传、执九堂。除了传令堂和执法堂偶尔会与其他几堂有接触，基本都是保持各自独立运营。所以在当阳山之战后，很多护、卫二堂役满退伍的老兵对腐败的魏国政权心生不满，卸甲辞官就此隐姓埋名，王占山赫然就在其中。而两年后勤王殿解散，政权交替之时，魏国曾下令通缉勤王殿余孽，王占山不得不躲到了这大魏国北部边陲小镇，成了一位教书先生。而杨自强在当阳山之战中身受重伤，恰巧被云游的柳凤所救，于是改头换面，云游四方，最终在大杨镇定居。
魏国完成政权交替后百废待兴，但人才匮乏，传令堂江堂主在完成殿主遗命寻找勤王令和抚恤虎卫家属的过程中，也寻找到一些勤王殿的退伍老兵，举荐至新王麾下继续为国尽忠。由于大杨镇隶属魏国北方赛扬州赛扬城，一个最接近荒芜之地的州城，所以三百多年来不论是战乱还是政变，都未对这里产生过大的影响，经过三百多年的休养生息，这里俨然成为魏国大后方的最为重要粮草及军械基地。在魏国动乱之际，很多流民都迁徙至赛扬州，赛扬州本身人口就超过八十万户，再加上流民迁徙和之前的政治动荡，户籍管理完全处于瘫痪状态。江堂主在赛扬州足足游历了七年，最终出于无奈，到各镇以任职为名，重整户籍，挨家挨户排查虎卫家属的情况以及退隐老兵的信息，大魏境内最后一站就在大杨镇。大杨镇虽然本身只有不到四千户人家，一万多人口，但大杨镇旗下还有六个乡，其中有四个乡都是流民迁徙所建，每个乡人口都已过万，所以江堂主注定还要在大杨镇呆足两年。
镇长和王先生拜访杨家之后，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将收徒及淬体之事告诉两个孩子，镇里关于杨家和镇长不和的传闻也渐渐淡了，偶尔还是有人会议论杨家每晚传出的电闪雷鸣，因为明显比前几天更强烈了。
三月三日，立义和立仁在镇长及王先生拜访后的第二天开始，又被杨自强狂轰乱炸了一个月，兄弟俩突然开始喜欢识院的生活了，在识院只需要读书识字练拳脚，但回家就是电闪雷鸣拿大顶。这天，在镇长讲武之后，立义原本要和立仁躲到后院商议今日如何迟些回家，但却被王先生将兄弟二人传至大院西侧的四间厢房中顶头的一间。二人知道这里是平日先生们待客的地方，先生们平时严厉，所以没有孩子平日里会到厢房附近玩耍，先生们也落得清静。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茶台，四把椅子，墙角一个放置茶器的木架，仅此而已。王先生绕过茶台，坐在正对门的一张椅子上，望向兄弟二人问道：“两个月了，现在识字多少？”立义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先生，魏纪已通篇可识”王先生满意的点点头。要知道《魏纪》是记录魏国建国至今所发生的重大事件的文本，通篇过万字，先生平日带领孩子诵读就读了一周。两个月的时间能学会万字，可见他们平时下了不少功夫读书。“现今石锁可抛接几斤？”王先生继续问道。“可抛五十斤”立仁抢着回答道“手接，肘接，肩接三十斤，头接十斤。”王先生没有任何表示，突然凝神释放一股威压，立义和立仁瞬间感到周身空气中的灵力元素开始变得实质化，紧跟着轰的一声雷鸣就在二人耳边响起，然后威压就很快散去。“先生这招比俺爹的弱了好多啊”立仁摇头晃脑，嬉笑的看着王先生，还要开口，却被立义抢先道“先生，俺爹每日要以雷鸣轰我们半个时辰。”王先生又一次沉默不语，也没有任何表示，过了五息之后，王先生交代道：“今日回去后给你们爹娘知会一下，就说明日之后你们要在识院随我增加修行，每日戌时末回家，餐食识院负责，家里不用操心了。现在就回去吧，今日下午给你们放假。”立义和立仁呆立了三息后才反应过来，齐齐的一声“谢谢先生”后，闪电似的消失了。王先生独自在房里感慨着这两个孩子的天资。其实也怨不得王先生感慨，先说识字，由于条件限制，所有的文字都是在兽皮，竹简上记录的，所以平日识字都是先生将需要诵读的文本用灵力凝在挂在大堂墙上一块黑色的石壁上，灵力最多凝聚两个时辰，孩子通过先生的领读而记住墙上的字，然后通过反复诵读辨识。一般万字文本需要诵读三个月左右方能基本辨识，所以兄弟二人需要比常人更强的精神力才能辨识的更快。在魏国，入灵后基础的修武都是学习一套武祖八卦拳，普通武修在通灵后进入典武堂始有机会学习其他功法战技，一些士族门阀也会有一些流传下来的战技，但一般都是在通灵境后方可修行。所以在入灵境，大部门时间都是练体，而抛接石锁则是练体最重要的一部分，抛石锁很简单，就是将石锁抛掷到三丈外的距离，练得是爆发力，接石锁是指将石锁抛起，再用身体的特定部位将石锁接住，讲究的是力量，平衡，借力，卸力以及身体的承受能力。一般十二岁通灵境时，能抛四十斤，接二十斤就已经属于甲等行列了，所以一个四岁一个六岁，两个小鬼给王先生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王先生虽然知道杨自强每日以雷电帮助两个孩子淬体，但在这等年龄下就有如此的进步，使得王先生下定决心要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五个月开始传授两个孩子五雷霸体诀和五雷炼魂诀。
第二日下午放课的钟声刚刚敲响，立义和立仁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早就藏好的馍馍大口咀嚼起来，二人感觉好久没有体会过没有电闪雷鸣的日子了，从心里由衷的感激王先生，所以打算早些吃完饭，好专心学习。待所有人离开识院，王先生淅淅索索的收拾了一下大院，再次进入偏堂时，见到兄弟二人已把蒲团端到了石壁的近前，端坐在那里等待他了。王先生问道：“先吃饭还是先修行？”二人异口同声道：“先生，我们已经吃过了，开始修行吧。”“好”王先生单手扶在石壁上嘴里还在不停的说道：“今日起，我将传你二人一套功法，你二人今日先行背诵功法口诀，明日开始修炼。”说罢，手也从石壁上离开，直接转身出门而去，石壁上已映射出灵力凝结成的字迹。
一个时辰后，王先生拎着半只烤鸡回到偏堂内，烤鸡上的油脂还在轻微的滋滋作响，立仁的一句话却差点儿让王先生跌倒在台前：“先生，您还没有辟谷吗？怎么就剩半只鸡了！”王先生并未回答他，只是把烧鸡递到兄弟二人面前道：“吃完在背吧。”“谢谢先生”立义礼貌说：“我们已经背会了，只是有很多问题不太明白，想请先生解释”王先生微微错愕，说道：“吃吧，吃完再问。”立义这才接过烤鸡，撕下鸡腿递给弟弟。一刻钟后，立仁将一堆鸡骨埋在了后院，然后打了一盆井水和哥哥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人心满意足的再次坐到了王先生面前的蒲团上。王先生此时已散去了石壁上的字，待二人坐定后，点头示意，立义立即开口道：“口诀说：水火生雷，水金生电，水火金生雷电。可是先生说过水火相克，金水相生，此间何解？”王先生心中暗喜，知道这个孩子真的在用心思考口诀，回答道：“你们刚开始修炼，以前没有接触过任何的武道知识，所以我会从一些基础知识给你们讲起，并进行一些示范，静心凝神”兄弟二人立即闭目凝神，进入到了感知的世界，只见王先生周身亮起了五色光点，伴随着王先生的声音，光点开始演化：“水火生雷，非水火相容，在空气中漂浮着各种灵力元素，以金、木、水、火、土最为常见，元素越往高空越纯粹，越接近地面越驳杂，纯净的元素可以通过摩擦，碰撞，融合，甚至毁灭的方式释放新的能量，这些能量我们称为属性延展，比如任何两种元素摩擦都会产生能量外放，形成风，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通过空气中的灵力元素传音时，能够感觉到清风拂过。越纯净的元素相互组合，产生的能量越强，属性的延展就越明显，如同纯净的水元素和火元素碰撞能够产生雷元素，水元素和金元素碰撞产生电元素，水元素和木元素融合能够产生暗元素，金元素和火元素融合能够产生光元素等等。元素本身就是组成这个世界的核心，所以元素间的融合或组合能够产生的变化千千万万，值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发现。”
“先生”立仁发问道：“纳雷霆与脉络，运与周天，淬骨炼肌。这句我不太明白如何才能将雷霆吸进脉络里？什么又是周天？淬骨炼肌又是什么意思？”王先生再次闭目，兄弟二人这次看到王先生直接用灵力凝聚出一副人的骨架，紧跟着先生的声音响起道：“人体本身就是由各种元素组成，所以人可以吸收天地间的元素补充自身，在体内凝聚成灵力，但人体无法吸收已经凝聚成灵力的元素。所以灵力强大的人可以通过灵力给别人造成伤害，这就是为什么修士要不断修炼灵力。人体本身是由各种元素组成，所以灵力强大的人除了能用灵力伤害别人，也可以用强大的灵力引导别人体内的元素共振并凝聚灵力，入灵的过程就是如此。所谓吸纳雷霆进入经脉，就是指通过强大的雷霆灵力引导人体内的元素在经脉里凝聚成雷霆。人体是由各种元素凝聚成的骨骼，脏腑，经络，血脉，肌肉和皮肤组成的，骨骼是支撑人体的基础；脏腑主要储备人体必须的元素；经络、血脉掌握着气血的运行，统称为经脉，为肌肉提供元素；肌肉在经脉的控制下收缩能带动骨骼的运动；皮肤是人体外表的一层保护膜。经脉是修行的根本，遍布全身，入灵时人类打通的是任督二脉，让体内的元素能够在身体里有规律的运转。通灵后人体自身经脉里的元素就能凝聚成灵力。灵力在全身的经脉里运转一圈叫做一周天。雷霆实际上是由雷和电两种元素融合而成，雷有声无形，电有型无声，雷的特质是升华，净化，电的特质是破灭，清理，所以雷霆的主属性是净化和清理，可以根据对元素的掌控能力让它产生很多不一样的延展属性，利用雷霆的主属性，我们可以通过让雷霆在经脉里的运行来清理骨骼和肌肉里的杂质，让骨骼和肌肉变得更加纯粹，这就是淬骨炼肌。我们也可以叫淬体。而骨骼和肌肉越纯粹，我们的力量也就越强。”
“先生”立义继续提问道：“凝气以化境，凝精以破限，凝神以悟道。这三句话又作何解？”
这次王先生并未凝气，直接回答道：“气指灵气，修炼灵气是为了提高境界；精指身体，只有身体足够强大才能凝聚足够多的灵气，所以身体上限决定境界上限，只有身体突破了，境界才有突破的可能；神指精神，如果说身体是突破的基础，那么精神力就是突破媒介，只有精神力足够，才能产生对境界的感悟，由此引发境界的突破。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想要突破更高的境界，身、意、神的修炼缺一不可。”
“先生……”
兄弟二人犹如附身的水蛭，疯狂的吸收着王先生提供的修行知识。王先生给他们的指点彻底打开了他们对武道修行的认知，慢慢的，问题从口诀开始扩散，关于修行，关于元素，关于历史的等等问题层出不穷。王先生将自己脑海里的储备毫无保留的倾倒出来。一问一答间，大家都忘记了时间，完全沉静在了修行的世界里。终于，一声轻咳在屋外响起，打断了师生间的对话，杨自强满脸歉意的出现在了大堂门口，轻声说道：“先生啊，已经子时了！”
……
阳光带着浓浓的元素洒在炕上，“迟到了，弟弟快起来！”立义惊叫着蹦了起来！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又要帮立仁穿衣服，立仁却像泥鳅般缩到被子里，然后又从被子的另一头探出头道：“先生不是说今天早上让我们休息吗？”立义呆了呆，揉了揉眼睛，然后栽倒在炕上道：“哦，我睡忘了！那我再睡会儿。”兄弟二人再次睁眼时，已是午时，立仁蹬掉被子，滚到窗边，让阳光照射着他那“太”字型的小身体，片刻后，猛地呻吟一声道：“哥哥，哥哥！快来，晒太阳”立义闻声像个狗儿般爬到立仁身边，将他往外挤了挤，好让阳光能洒满全身，然后才舒服的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立义也猛地呻吟一声道：“我感觉到了，不过好像和先生化形的经络图有很多出入，弟弟，我们要想办法能把这些经脉记录下来，这是我们自己的经脉。”立仁想了想，然后去厨房找了一块木炭递给立义说道：“哥哥，你想感受然后把你感受到的经脉画在我身上，让后我再感受，再将感受到的画在你身上！画好之后我们立刻去找先生。”原来在阳光的照射下，立义和立仁体内的元素与光元素产生了呼应，在静心凝神下，二人都感应到了元素体内流转，周身温暖通畅，说不出的惬意。而身体里的元素是沿着昨天先生示意的经脉运行图流转的，所以兄弟二人顿有所感，但又无法表达，只能用画的方式记录下来。
未时刚过，王先生打扫完偏堂，准备回西厢与周先生一起品品茶，却忽然听得院外传来大呼小叫，有两个稚嫩的声音呼唤着自己。十息之后，一高一矮两个小身影出现在院门外，正是立义和立仁。只见二人满脸黑线，用薄薄的被单将自己小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小脸露在外面。二人飞奔着朝向偏堂，嘴里还喊着：“先生快来！先生快快来助我！”王先生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二人进入偏堂。刚刚迈入偏堂，王先生立即傻眼，只见两个小鬼扔掉了身上的被单，光溜溜的站在堂间，两人身上似中毒般爬满了黑线，王先生耳畔有响起了立仁的催促声：“先生！快！我们今早感受到经脉了，与您所说不同，所以我们画下来了，想找先生请教！我身上是哥哥感受到的，哥哥身上是我感受到的。”王先生立刻明白过来，赶紧先从西厢取来一盆碳火和两件棉衣，先将兄弟二人身上所画经脉图已灵力拓印在石壁上，着兄弟二人穿好棉衣，随后又去西厢，过了近一刻的时间才回到偏堂，这次回来时，手中多了笔墨和三个木头人偶，嘴里还喃喃的道：“幸好这些小东西都还没丢，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望向兄弟二人，说道：“原本给你们讲这些有的过早，可既然你们感悟到了，今日就给你们细细讲解一番。”
“王先生，王先生在吗？”
就在王先生准备开课时，识院外又传来了呼唤声。王先生不得已，又退出了偏堂。
呼唤王先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凤。原来柳凤本欲午时回家做饭，怎奈医馆又来了病人，耽搁了整整一个时辰，回家之后发现二个小鬼并不在家，可奇怪的是衣服偏偏又都在，唯独少了两条被单，于是柳凤寻觅而来。
搞清楚情况后，柳凤匆匆离去。王先生回院后思索了片刻，先去西厢找来了周先生，安顿一番后，才回到偏堂。这次，王先生直接关上了偏堂的大门，坐到兄弟二人身前道：“好了，这回整个下午应该再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说罢，王先生亮出一个木头人偶，人偶身上密密麻麻画着黑红两色的线条，兄弟二人定睛一看，赫然发现这人偶身上的线条竟然全部是经脉，这人偶就是一副完整的经脉图，而立义和立仁所画的自身的经脉图，也只是人偶身上的一部分。看着二人渐渐有些失落的眼神，王先生开口道：“经脉可分为正经和奇经两类。正经有十二，即手足三阴经和手足三阳经，合称“十二经脉”，是气血运行的主要通道。奇经有八条，即督、任、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合称“奇经八脉”，有统率、联络和调节十二经脉的作用。十二经别，是从十二经脉别出的经脉，主要是加强十二经脉中相为表里的两经之间的联系，还由于它通达某些正经未循行到的器官与形体部位，因而能补正经之不足。你二人所感受到的自身的经脉是目前你们身体已经能够供你们修炼的经脉，这对于你们现在的修行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会让你们的修炼更有针对性，同时也会为你们未来的修行打下良好的基础。”说着将手中另外两个人偶递给兄弟二人道：“来，把你们目前已经感知到的经脉画上去，先画你们都有感知到的，我来给你们详细讲解。”……